两人同乘一骑回到山下,一路上凌不疑还有心思将他们在塔内商议的细节都一一告知赵玉蓁。
等到两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已是错过了陛下的宴饮,周遭走动的人不算多。
穿过十来尺的营地,来到一座略小的金顶御帐前,正是凌不疑的营帐。
梁邱两兄弟见二人衣衫凌乱又浑身是伤,赶忙迎上前来。
梁邱飞少主公,您这是怎么了?
凌不疑先是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幼熊交给梁邱飞,又回身伸手扶一把赵玉蓁。
凌不疑我二人悬崖遇险,这熊回去给兽园送去,你去请侍医来吧。
梁邱飞哦,哦,好。
梁邱飞看着手上的幼熊愣了愣,又抬头看向二人,眼神在二人身上转了转,便赶忙把熊交给周围侍卫,往外跑去。
见凌不疑也到了帐,自己还是一身狼狈,衣衫也乱了,头上珠钗也都散了,只用布条束着发,身上还沾着血迹,委实不太像话。
赵玉蓁既然已回营地,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玉蓁转身就要走,凌不疑伸手拽过赵玉蓁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拽到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
凌不疑我为你而伤,你就这般待我?
赵玉蓁错愕,刚想说些什么,凌不疑便转头对还在原地的梁邱起说。
凌不疑去把管彤带来给阿鹭换药,再带一身衣裳钗鬟。
说着,不等赵玉蓁反应,就扣住赵玉蓁手臂将她拉回营帐。在掀开帐门刚要进帐的时候,凌不疑似是想起什么,又对梁邱起说。
凌不疑对了,再叫几个人去山北山崖,将贾淮寻回。
梁邱起也是一愣,但随即马上点头称是走了。
凌不疑径直带赵玉蓁回了营帐,凌不疑的营帐布置得比程家两位女娘的营帐还周全些,桌案、灯烛、书架、刀架,样样俱全。凌不疑将她带到内间,将两侧的隔帘拿下来拉上。
凌不疑你先自己检查一下身上的伤,等一会儿你的婢女来了给你处理伤口。
赵玉蓁拦住他的动作。
赵玉蓁不是,子晟你等等。
赵玉蓁晚宴一开始,我趁着现在人少回帐就行,不必如此麻烦了。
说着便拉着隔帘往外走。
凌不疑拦住赵玉蓁。
凌不疑晚了,你我二人都未出席,圣上岂会不知?
说着继续拉好隔帘。
凌不疑你这么伤着,我不放心,有什么等侍医来了再说。
凌不疑说完就拉开开帘子走了出去,赵玉蓁也只好在帐内等着管彤。
没过多久孙医官就来了,赵玉蓁在帐内听着孙医官对凌不疑的叮嘱,心里还很是愧疚,觉得要不是自己的话,凌不疑又怎会旧伤复发。
还没等赵玉蓁愧疚完,管彤便带着衣裳过来了。
管彤惊讶地看着形容狼狈的赵玉蓁。
管彤女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赵玉蓁苦笑。
赵玉蓁人倒霉呗,遇上熊了。
管彤更惊讶了。
管彤熊?!
赵玉蓁拿过管彤手中的衣裳。
赵玉蓁等回去了再细说,你先帮我看看背上的伤,有些地方裂开了。
管彤赶忙帮赵玉蓁脱下衣裳,她后背的伤愈合得算是不错了,有些地方已经长出了粉白粉白的新肉,有些地方血痂还未褪去,这么一折腾,那些有血痂的地方又裂来了,将她的中衣都染红了。
管彤利索地替赵玉蓁清理好伤口,正好趁着孙医官在,又围着衣服让他看了看伤口,帮赵玉蓁背上的伤口上了药。手上的伤口是新伤,还需一会儿去外间仔细清创,管彤便先替赵玉蓁换上衣裳,重新绾发。
赵玉蓁一向对这种事不是很上心,平时也只让管彤绾简单的发式,遇到重要场合才会好好打扮一番。现在为了快些,也只是让管彤绾简单的发式,再加上管彤带的钗鬟也不多,正好都用上。
很快,她二人便收拾利索,去外间让孙医官清理手上的伤口。
她手上的伤口不算太深,因为是野兽利爪造成的,所以要好好清理。
他们三人围着桌案坐,因为桌案上放着净水和药汁,方便清理伤口。赵玉蓁就坐在凌不疑身旁,孙医官在一旁给赵玉蓁清创。十指连心,伤口不深,但是感觉有些疼,赵玉蓁一直看着自己的伤口。
凌不疑偏头看自己身旁的女娘,从那手上的伤口一直看到发间的珠钗,神情专注。他似是发现赵玉蓁发间的珠钗歪了,便动手调整。
赵玉蓁察觉他的动作,转头看向他。
就在此时,门外小黄门喊着。
小黄门陛下到——
话音刚落,文帝和程始二人就进来了,恰好看到的就是凌不疑为赵玉蓁簪发,赵玉蓁端坐在凌不疑身旁回看他的那一幕。文帝和程始两人齐齐愣住,还是文帝先出声。
文帝咳咳——,子晟啊,怎么又受伤了?太不小心了。
赵玉蓁连忙收回正在上药的手,和凌不疑一起向文帝行礼。
赵玉蓁臣见过陛下。
凌不疑臣见过陛下。
文帝见刚进门的孙医官也正在给赵玉蓁包扎伤口,看着那盆里红彤彤的一片,也是于心不忍,便开口问道。
文帝阿鹭啊,你这也太不小心了,这怎么又受伤了啊?啊,还有,上次在冯翊郡的伤口好得怎么样了?可有牵扯啊?
赵玉蓁多谢陛下关怀,小伤罢了,臣无碍。
文帝在帐内走了两圈,坐在对面的位置上,佯装生气。
文帝阿鹭啊,你们今日是怎么回事儿啊,一个两个都受了伤,你遇险,为何子晟会旧伤复发啊?
赵玉蓁是怕文帝本就是带着气来的,所以恭敬回复。
赵玉蓁陛下,臣在林中遇到棕熊,是子晟将臣救下,在山崖下牵扯到了右肩旧伤。
文帝听完赵玉蓁的话,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
文帝哦~是为了救人啊。你这一会儿在林中,一会又在山崖下的,到底怎么了?
赵玉蓁接着解释。
赵玉蓁是臣不小心惊动了母熊,苦于手上没带武器,只能往山崖处跑,这时子晟将臣救下,将母熊引下山崖,在拉臣上来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口。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嘈杂之声,曹常侍进来通禀。
曹常侍圣上,外面是贾平将军之子贾九郎贾淮,说是刚从北边山崖处寻回,听说赵军司在这儿,就寻来了。
赵玉蓁心下烦躁,这个贾淮,怎么这个时候来呀。
文帝阿鹭,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玉蓁正要张嘴,凌不疑抢先说道。
凌不疑这些话,陛下问臣也可以。
文帝撇撇嘴。
文帝你别说话!朕问谁谁说!
文帝阿鹭啊,子晟乃股肱重臣,国之栋梁,朕是看你军功卓著,能力斐然,才让你跟在子晟左右的,你如今累他受伤,这是失职,你可知罪啊?
赵玉蓁深感莫名其妙,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失职了。
赵玉蓁陛下......
还不待赵玉蓁分辩,程始就抢先一步下跪拜伏。
程始陛下,阿鹭实属无心之失,还望陛下宽宥!
凌不疑此时面色极冷。
凌不疑若是早知陛下想给她定下这么大的罪责,臣方才就不去救她了。
文帝转过脸来,玩味地看着凌不疑的神色。
凌不疑就是有天大的罪责,陛下也先让阿鹭治好伤口吧。
凌不疑上前拉过她受伤的左手,放在桌案上,示意孙医官继续包扎伤口。
文帝见凌不疑不再理他,又对程始道。
文帝程爱卿啊,这子晟可是不止救了阿鹭一次了啊,从骅县到涂高山,子晟是回回救了阿鹭。你可得叫阿鹭记得这份恩情啊。
跪在地上的程始忙不迭地答应。
程始是是是,臣自当感恩。
文帝恩?
文帝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程始又改口。
程始重谢。
文帝哎。
凌不疑看不下去,便开口说道。
文帝陛下若要报答恩情,那也是阿鹭从西北护臣在先,不然何来的后面之事。
文帝白了凌不疑一眼,不理他。
文帝罢了,你们二人纠葛甚深,朕也不再说了。孙医官,你去给阿鹭好好看看伤,一个女娘,受这么多伤干什么啊?行了,阿鹭和程爱卿先退下吧,朕有话对子晟说。
赵玉蓁是
程始是
孙医官是
赵玉蓁、程始和孙医官行礼退下,管彤也跟着一起。
孙医官下去给赵玉蓁配药了。三人走到帐外,程始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赵玉蓁看着疑惑。
赵玉蓁叔父你怎么了?
程始我这不是怕圣上嘛。
赵玉蓁怕圣上?为何怕他?
程始指着帐内。
程始刚才在里面都说你说成那样了,你还不怕?
赵玉蓁圣上是个明事理的人,只不过事情一牵扯到子晟就容易关心则乱。
程始摆摆手。
程始哎呀,不说这个了。你怎么又和凌不疑牵扯到一处了?这一和他牵扯就有伤,你说说这大半年,你都受多少次伤了!
贾淮阿鹭!阿鹭!
被侍卫拦在外面已久的贾淮这时终于看见了赵玉蓁,忙跑了过来。
贾淮我在山上遍寻不到你,还是侍卫上山我才知道你回来了。
他怀里还抱着野兔。
贾淮你看,我把这只小兔子给你捉回来了!
程始看看贾淮,再看看赵玉蓁,终于问出了那句话。
程始阿鹭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也牵扯到贾公子吗?
赵玉蓁头疼不已。
赵玉蓁叔父,我们先回营帐吧,先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