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将军府这两日的气氛着实有些不大对劲。自涂高山祭典回来，也不知少主公是怎么惹着了女公子。惹得脾气秉性都甚好的女公子一连几日都未曾给少主公一个好脸，甚至连午膳都不在一起用了。

“出去！好大的胆子！胆敢私闯女眷内宅！”霍翎遥独自一人坐在屋内。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厉声训斥。

“女公子，是我。不是阿起阿飞他们兄弟。”茗秋脚步未停，走到霍翎遥身边，将新插进花瓶的花放到小几面上，含笑道：“女公子要不要去瞧瞧少主公的热闹？”

“他凌不疑的热闹有什么好瞧的？”霍翎遥头也不抬，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书简。

“程始将军携程四娘子前来探病，谁知道恰好碰上了太子殿下同裕昌郡主。现下前面可是热闹得很。”

霍翎遥微微抬眸，恰好一束阳光顺着窗子进来洒在了霍翎遥的侧脸，她抬袖遮了遮：“这可有的瞧了，去看看。”

“可她私下还与其他男子私会拉扯过。”

霍翎遥刚到门口，就听见王姈瞧着程少商来了这么一句。

她一拢袖子，定了定神，朗声道：“放肆！王家娘子敢辱我将军府贵客，当我将军府是个什么地方！”

堂上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门口，霍翎遥这才发现袁慎竟然也在。坐于主位的凌不疑朝她招了招手，往旁边挪了一块：“过来坐。”

兄妹二人私底下怎么闹，都是自家人的事。外人在，霍翎遥当然得给凌不疑这个面子。面不改色的进了屋子，唯有在经过袁慎身边时，朝他眨了眨眼睛，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袁慎朝她一笑。

霍翎遥坐到了凌不疑身边，抬手朝下面的太子见礼：“见过皇兄。”

“免了免了，子晟的伤还多亏无烟你照料了。”

王姈顿了顿，又接着看向程少商道：“郡主听我接着往下说，便知我此言究竟是否真的侮辱了程家四娘子。我家婢女亲眼所见，在程氏货栈旁的僻静处。说那人的身形绝非楼垚，也非你阿父。”

一旁的袁慎一愣，同程少商交汇了一个眼神，又大大方方道：“王娘子，那位男子，应是在下。那日程三娘子也在，不过有事不曾跟来。在下为师传音，请少商君相助而已。至于王娘子所想之事，那是万万没有的。”最后一句，分明是冲着主位上一脸打趣的霍翎遥，认真道。

霍翎遥对上袁慎的眼神，微微一愣。这人，看我干什么？

见袁慎一肚子气的拂袖离开，霍翎遥缓缓开口：“想来改日我也要上门讨个说法，王家的家教就是教王娘子在别人府上侮辱别人的贵客？”

太子追着倍感侮辱的裕昌匆匆离去。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侍立一旁的梁邱飞偷偷看了眼主位上的兄妹二人，见霍翎遥抬眼望向他，瞬间悄无声息溜出去。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能不掺和，绝对不掺和。

看着面无表情抬眼望天的妹妹，凌不疑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递到霍翎遥手边，试探道：“不气了？”

“我自己和自己生气，这种买卖划不来。”霍翎遥盯了热气袅袅的茶水半晌，还是十分给面子的浅尝了一口。

“左右有人要护着心上人，我心疼兄长，自然是能护一回是一回。”霍翎遥上下扫了两眼精神奕奕的凌不疑，站起身：“我瞧着你恢复的不错，正好该换药了。我去让他们改药方。”

没过几日，霍翎遥就被文帝宣进了宫。寻常的家宴，陪着聊了不过些许时辰，霍翎遥明白了文帝这次设宴的意图。想趁机把凌不疑和程少商的婚事订下来。文帝此举她是举双手赞成。夜长梦多，万一再如上次那般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世家公子，回头自家阿兄哭都没地儿哭去。

霍翎遥端坐在皇后下首，看着好奇宝宝似的左瞧右看的程少商，哭笑不得。这般天真烂漫的性子，确实是难得。只是这礼仪……霍翎遥若有所思的看向对面一脸恭谦的萧元漪。

官面上的话霍翎遥听的兴趣缺缺。文帝同程始寒暄不过两句，便将话题引到程少商身上。

看着扒着扶手努力探出身子想让文帝瞧个清楚的程少商，霍翎遥温声道：“少商妹妹过来同我坐，离得那么远，陛下怎么能瞧清楚。”

见程少商一脸懵懂的过来，霍翎遥握住小女娘有些冰凉的手，低声安抚：“莫怕，阿姊在这儿。问你什么尽管说，剩下的阿姊给你圆场。”

“你瞧瞧，这打小能和无烟玩儿到一块儿的女娘就没几个。程将军，你家这幺女，和朕的无烟有缘分。”

霍翎遥等的就是圣上的这句话，她笑着开口，软了声撒娇：“圣上既知我同少商感情好，那可不许为难她。”

“不为难，不为难。你尽管放心。”

今日这宴，明显是为程少商而设。霍翎遥即使有心想帮，也十分有限。只能看着程少商在御前回话。

不过想来这活泼讨喜的单纯性子，见惯了人心难测的圣上应该会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