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飞路28号,6号房,一个晚上标价一万八,我每次在上海约凯子,总是来这里。整个套间的墙和地板都包奶蓝色天鹅绒,——我最喜欢的颜色,——清理起来当然会很困难,不过这就不是需要我操心的事情了。
龚子棋一进门就扑到我身上,抱住后腰啃上耳朵,——然后是脖子。
“嗯……”
他拉我去床上,我念念:“……我要洗澡。”
“洗什么?”他继续推着我走进卧室,“不洗嘚,”那种可爱的口音又出现了,“——反正又不脏。”
我被龚子棋连拖带拽,几乎带有些半强迫性质地弄到双人床上,推倒进白得玲珑的软被子里。
“唔……嗯。”
他就这样子把我拐上床,我们参差错落地抱着,吻得乱七八糟。
“他们说,——”龚子棋的口角衔着一线水灵,“你不喜欢的人,是不能亲你的。”他一面说着,就又吻下来,缠绵展转,技巧相当不坏。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轻飘飘又空荡荡地呓喋,随手又摸到他手机,启动自带浏览器,发现搜索记录最新一条正是我的名字,——“我呀……”我点进那个词条。
“林雅,三十二岁,丧偶。”
做到痛快过劲了之后,他有问我:“我跟他,是不是还挺像的?”
“不像,”——谢天谢地,我此刻还很清醒,“你是龚子棋,你是独一无二的。”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想一想,又说:“其实,蔡蔡像他。”
我的眼泪突然就像黄河决口那样地射了出来,漫透了一整晚的潋滟心情,——我本来也不自在。
做少艾时痛失所爱,苦捱到年长以后,纵然再怎样的放浪形骸,这一生的情伤,都是治愈不得的。
我的住所不许有厨房,平日也见不得任何人吸烟,——我的眼里不能有明火,——马佳死于十二年前的一场火灾,北京戏校的男生宿舍楼深夜失火,全楼三百余学生无人生还。
“我聘从头君再嫁,所愿新人胜旧人。”
当时年少,心高气傲,马佳与我分手,复合,结婚,又吵嚷着要离异。他的眼睛里不揉沙子,最是看不得我跟身边所有的异性都亲近,——可我又任性,不是他凿凿确确,发了一顿脾气,就能悔过自新的。
如今再去想这些,就太矫情了。龚子棋很会取悦女人,虽然看得出实际上没有多少经验,——他吮吻我心口的唇舌滚烈,体温也热得不寻常,——胸口血红,耳根子亦血红,——小肚子上一对翅膀形状的深色纹身,在他身躯起伏的动态里翕张不迭,似乎当下即要展翮而翔,——格外生动,格外色情。
花音巷人此文又名:破折號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