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爹爹伤好了之后，他再也不去唱戏了。先跟着邻居家的大伯伯倒卖核桃，后来又去学酿酒，过段时间又去卖戏服。但是爹爹天天在外忙碌，家里的物件却一天比一天少，我们也渐渐的不吃米面了，吃的是苞米碴子粥，粗粗的，很不好吃。
再后来，我们连苞米粥也吃不上了，娘就开始和爹吵，因为娘不许爹爹再去酒楼里喝酒，还摔了爹的酒壶，爹爹就要打人。
我安慰娘亲，说，“娘，莺儿去挣钱给你买白面儿。”
娘亲只是抱着我哭。
可是我是说真的啊，我日日偷跑出去街拐角唱昆曲儿，一天也能挣得个几文钱，运气好的时候，有几十文。反正娘亲日日在家缝补衣服，她根本没时间看我野跑。
虽然父亲日日留连于酒馆，靠着我和母亲挣点微薄的收入，也勉强度日。更好的消息是，母亲有了身子，邻居婶婶说凭借她多年经验，此胎必是男胎。父亲很高兴，他一直担忧的后继无人终于解决了。于是父亲担保不会再去喝酒，要好好做些营生。我和娘拿了家里最后的钱给父亲做本钱，日子虽苦，但总算有了奔头。
父亲虽日日早出晚归，却总也不拿钱回来，娘又有了身子，不便再像从前做那么浆洗缝补的活计。我便也只能日日去街角卖唱，一曲游园惊梦，被我学的滚瓜烂熟。赏钱也日日多了起来，前些日子去买菜，听见街边茶棚有人议论，说西边大街街角有个唱昆曲儿的，一首游园惊梦，唱的是让人魂牵梦绕，可就是蒙着面，看不清人。我内心窃喜，我也算是有点子名气了，这样下去，迟早能给娘攒下请稳婆的钱。
请稳婆的钱还未攒齐，我就被娘发现卖唱的事儿了。那天我正数着钱呢，跨进院儿里，娘亲就拿着藤条站在院儿中间，厉声呵斥我，“跪下！”
我心一惊，顺势跪下去，“娘！”
“你骗我是茶摊雇的你，那外面流传着的唱昆曲的小娘子又是谁？”
“娘，我也是想为家里分担压力”我哭着说
“不用你去街边卖唱！本来我就不同意你学戏，如今你倒好，更是唱的街角都流传开了，日后你还怎么说亲呀！”娘亲开始哭，“你答应我，日后再也不许去了！若是再偷偷去，我也不使你拿回来的一分钱！”
我只得同意下来，“好，好，娘，你别哭，小心动了胎气。”
我便再也不能去卖唱了，可是过了几天，家里的米缸就见底了，我只得去问娘如何办。娘也是疑惑，爹爹出去做生意，怎么只往外面拿钱，不曾挣得银子回家呢？问着到底是做什么营生，今日含糊说是跟隔壁伯伯合伙，明日又说是跟朋友合作卖书画。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别是爹爹在外面被人骗了，娘，你还是去问问吧。”我劝着娘亲。
娘亲迟疑些许，便也同意下来。
一起去往隔壁伯伯家，伯伯告诉我们，之前爹爹是找他，说要合伙做生意来着，可是要十两银子的本钱，爹爹说拿不出来，便走了。说是要去找城西一位朋友做其他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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