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晨你来人间一趟 ,不是用来受尽委屈的。
曦婼做了一个决定。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她做了三件事。
早上,离开家去学校之前,她试着跟素禾确认,如果自己报警,她会成为证人还是成为帮凶。素禾给了她一个斩钉截铁的答案:
素禾“我不会离开祁昧。即使你报警,只要我不认,他就不可能被抓。”
课间操结束后,曦婼留在操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她还什么都没冼妈妈就急切地告诉她,舅妈心脏病又犯了,自己正赶着去医院看她。让她旁敲侧击地告诉素禾,多寄点钱回家,不然舅舅肯定会为了医药费犯难,毕竟前几天刚给表哥买了辆车,家里那点儿存款早就折腾干净了。
曦婼挂了电话,微微苦笑。对家人而言,“姐姐”这种身份就是用来索取和谦让的。倘若告诉他们实情,他们根本不会挽救已经走到悬崖边缘的素禾,大概还会用数落和谩骂推她一把。
自己解决吧。从小到大,除了“钱”的一切难题,几乎都是曦婼自己解决的。
中午一放学,她就拜托双满带她去买防狼报警器。她说自己回家有段路很黑,拿着它会有安全感,双满便信了。她们走了好几条街,终于在一家不起眼的杂货店里买到了。出于对曦婼的安全考虑,双满坚持要当场试用。
强分贝的噪声响起时,曦婼微微低下了头。她心里非常感激双满,她的较真是对的。因为这个小小的报警器是她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保障。
下了晚自习,曦婼前往祁昧此前去过的那家酒吧。她并不知道他在不在,只是想碰碰运气。可走了没多远,她就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
她转进一旁的巷子,耐心等着,直到那人出现在路口,曦婼愣了一下,是羿晨。
曦婼“跟着我做什么?”
她明知故问。听到那些奇怪的通话内容,以羿晨多管闲事的性格,肯定做不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羿晨“你去干什么?”
羿晨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被人抓了现行的尴尬,眉头紧锁地问她:
羿晨“我遇见你的那天晚上,你拿着圆规,是不是去追那个人的?”
曦婼在电话里并没有提及祁昧的名字,所以他只能以“那个人”来称呼他。
羿晨“是那次酒吧门口被你打的那个人吗?你现在是不是打算去找他?”
他一口气问了那么多问题,可以想见,这一整天憋得有多辛苦。
曦婼淡淡地笑了,月光洒下一片清辉,她仰头望着羿晨,思考着究竟为什么,自己总是和他扯上关系?。
曦婼“你就不能不管我吗?”
她语气恳切地问,
曦婼“就当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不行吗?”
羿晨叹口气,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
羿晨“我知道你烦我。”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大了:
羿晨“但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面临危险。今晚我肯定会一直跟着你。不想被我烦的话,就赶紧回家吧。”
曦婼望着他一脸铿锵的样子,笑容温柔起来:
曦婼“所以你觉得,我回家就会很安全是吗?”
这句话,将两个人同时拉回那个夜晚。
那通电话是在曦婼大喊“再不滚就等着被抓吧!人渣!”时接通的。
因为担心自己的期末考试可能会,会被老爸责打,所以找高年级的学长画了各科重点,每天狂喝咖啡熬夜背诵答案。咖啡因摄人太多,导致他那晚失眠了。
数羊数了几百只终于有了困意时,手机响了。
曦婼的名字在屏幕上闪动,羿晨没有犹豫,下意识地接了起来。
他听到了凌乱的咒骂、颤抖的哭腔和用力的摔门声。
酒吧的那一巴掌、曦婼深夜在街上奔跑时怀揣着的圆规、曦婼愤怒地质问“所以,我应该继续纵容他打你?”……将这一切关联在一起,不难猜出她的遭遇。
羿晨一整天都在思考,究竟怎么上前询问或是安慰,但曦婼按部就班地认真上课、记笔记,表现得尤为镇定自若。
这是强大吗? 羿晨觉得不是,这是伪装而已。
曦婼伪装得越好,越令他感到烦躁。他想不通,她到底是对这世界有多绝望,才会想依靠自己瘦弱的肩膀,安然承担一切苦难?
就不能找人帮忙吗?就不能试着信任一下他吗?
怀揣着不甘心和深深的怜惜之情,他坚定地拒绝和梦玥、凌晟一起回家,毅然决然地跟踪了曦婼。
他想保证她的安全,可是他忘了,他根本无法为她提供能够保证安全的地方。
羿晨“好烦啊!”
羿晨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头。
曦婼“喂!”
曦婼难得被吓到了,
曦婼“疯了吧你?”
羿晨突然伸手抓住了曦婼的胳膊,他弯下腰,以仰视的姿态望着她,目光真诚,他说:
羿晨“曦婼,我该拿你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