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皇帝只将折子往旁边轻轻一放:“家奴闹事罢了。下人狐假虎威欺压江州子民,令其流离失所。爱卿办案途中受家奴惊吓不幸坠亡山崖,因而浑身泥点,这些丞相已向我认错了。”
“朕已派了尚书安置流民。至于爱卿劳苦功高,特擢一级,追封其为大理寺卿。”
宰相权倾朝野,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第二年开春,沈翊的病才好起来,杜城说这是你的死去了沈翊半条命。
初春的风还有些冷,沈翊弃了画笔,一心一意学起了经帖赋论。
秋月的时候,沈翊参加了科考,而后一路进到殿试,进士及第。
大理寺巧有空缺,皇帝任命沈翊为大理寺卿。
他在历任官员中找到你的名字,一遍一遍摩挲着它:“这算不算另一种夫承妻业。”
沈翊花了一年时间摸透官员的底细,又花了两年暗中瓦解丞相的势力,朝中人士多引其为知交。
那年秋天,一封丞相与亲王私通的密信不期然到了皇上手里,皇帝雷霆大怒,下令斩首丞相及其儿子,朝中无一人替丞相说话。
宰相儿子落狱后,沈翊往牢里送了幅画。自从狱卒们挂上那画,便常常听到宰相儿子于半夜哭嚎。其他的犯人终是受不了了,嚷嚷着狱卒把他关进了一间不见光的石室。过了几天,竟发现宰相儿子已经怒目圆瞪惊惧而亡了。
巧的是,当初江州出卖你的手下也一夜之间发了疯,青天白日里也拉住过往行人不停念叨着什么鬼怪之事。
李晗得意的拍拍手,又不约而同和沈翊一起红了眼睛。
“我们替你报仇了。”
绿树又发了新芽,沈翊又辞官回了北江,皇帝没有阻拦,像是早就期盼着一样长舒一口气,又说吃穿用度皆可从朝廷钱记里扣去。
沈翊拂拂袖,又住进了从前那个屋里,不过现在上屋檐喝酒的只有他一人了。
一个朗逸的清晨,一个妇人带着女儿拜在了沈翊门前,原是女儿想入朝为官为含冤者申冤为不公平之事。因着女儿对画颇感兴趣,妇人想起了曾帮助过他们的画师沈翊,想拜他为师。
不知道什么话触动了沈翊,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女孩的观察很敏锐,她发现师父屋中总会多出一些女子的饰品,女孩很好奇。
“是给你师母的。”师父的语调不自觉变得轻柔。
可当女孩兴奋地追问师母在哪里时,师父却又缄口不言了。
后来女孩踏上去大理寺述职的路,临行前,沈翊孜孜不倦地叮嘱道:“京城势力错杂,万事小心为上。遇到位高权重之人,切忌硬碰硬,应蜿蜒曲折地前进。回程时,尽量行大道,实在要行小路需时刻警醒。证据远没有性命重要,不要…”
“好了师父,”女孩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再不走要误了时辰了。您放心吧。”
“沈翊,”杜城拍拍他的肩,“那种事不会再发生。”
“我总想,如果当时我多注意一点,或者干脆和她一起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