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说完就离开了。今天他来不仅仅是来参加苏宁的葬礼，更是来告诉顾楚这件事。
毕竟，压死骆驼的始终是最后一根稻草。而他的目的，就是把这根稻草放下来。
顾楚后背靠在冰冷的墙面，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从刚才楚河的一番话中，顾楚明白，楚河是真的非常笃定他和楚漪不会在一起，他也不会让他俩在一起。
楚河那种胜券在握的语气和笃定的态度让他很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蔓延到四肢，让他整个人都深陷泥潭。
他想勾起嘴角自嘲，却发现刚才和楚河交谈的那段时间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无力地从墙上滑下去，看着渐渐变小的雨，脑子慢慢清醒。
他以为在走之前不会再出现任何变数，但还是他太天真了。
顾楚看着天上悬挂的一轮明月，思绪有些飘渺。
“阿楚，如果没有能力就不要对别人轻易许诺。”
恍惚间他又听见苏宁的声音
“阿楚，之后就把我葬在老家吧，如果想我了就抬头，我一直都在。”
明明是哄小孩子的话，可是顾楚还是信了。他抬头看向天，喃喃道:“妈，你是不是在看着我，我该怎么办啊。”
忽然他感觉脸上一阵湿润，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哭了。
在寂静无声的夜里，他把内心的委屈宣泄了出来，哭了个彻彻底底。
他在内心发誓道，之后再也不会因为什么人什么事而哭了，因为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顾楚擦干眼泪，拢了拢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头发，抬头朝天上笑了笑。
总是内心悲怆，总是不愿分离，但人生的路还要继续走，分开的人也会再相逢。
还剩下一场双人赛和一场单人赛，这次集训就彻底结束了。
严格来说，这不能叫集训，只能说是混合比赛，但确实能锻炼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和协作能力。
“楚漪，这次双人赛你拔高我保底吧。”
陈思瑶和楚漪商量这次双人赛怎么配合。
“嗯。”
楚漪只是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声。
要不是陈思瑶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估计都以为自己被他看不起了呢。
陈思瑶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少年奋笔疾书。
楚漪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洁白如玉，看着赏心悦目。
陈思瑶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楚漪的手，忽然一个从袖子里钻出来的红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红绳？谁给你求的啊？”陈思瑶八卦道。
楚漪被她吵的脑子有点疼，听见她问那条红绳，愣了下下意识地回答，“喜欢的人。”
“那这个也是他绑上去的？”陈思瑶指了指红绳上的那个银杏叶。
“嗯，怎么了？”
陈思瑶托着腮，“你不知道啊？”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银杏叶有喜欢的意思。”陈思瑶看他真不知道有些无语，“楚漪，你还真是个木头哈。”
银杏叶的意思是喜欢？那顾楚……
不知为何他忽然不敢想了。
“你想多了吧。”楚漪说。不知是为了反驳陈思瑶，还是为了反驳自己。
陈思瑶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可能，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搜一下看看银杏叶的意思到底是不是喜欢啊。”
楚漪听了这话放下笔，靠在椅子上。
窗外的光打在他脸上，又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他一半处于光明，一半隐于黑暗。
他身处黑暗，却仍向往光明。
见楚漪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陈思瑶也识趣的闭嘴。
被陈思瑶这么一搅和，楚漪现在也静不下心继续写题了。
他看着微信界面上置顶的哪个人的微信——【大白兔奶糖】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顾楚的微信昵称就换成了这个而且一直也没有改。
他点开聊天界面又退出，循环往复了几次，最终才下定决心
他要等回去后找顾楚问个明白。
下午双人比赛时，楚漪怕因为今天的状态影响比赛，但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他的实力足够维持他那不好的状态。
双人赛是递进制，两组pk，在一个考场，两组面对面。赢的再继续，直到决出胜利的那一组。
和楚漪他们这组比赛的是一所重点高中的学生，他们看向楚漪两人眼里明显带着轻蔑，只是楚漪两人跟本没看他俩。
“你前三题，我后三题。”
看着两人商量，对面那两位更是不屑，就差把看不起仨字刻脸上了。
陈思瑶看着对面差点鼻孔朝天的两位，但想骂人，但一直忍着没开口，并且告诉自己:不能骂人，狗咬你你不能咬回去，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也是有罪的……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再看对面那两位时已经非常心平气和了。
双人赛很简单粗暴，只要你结果对，速度快，那么你就能赢。
总共六道大题，前三题都是函数类型的题，不是那么困难，保底给陈思瑶。后面三道都是综合题，难度可以说是前三题的二倍甚至还要高。
陈思瑶看了一眼题，嘴角就抽了抽。她只是来集训，顺便比个赛，不是来找虐的啊。
今年的题比往年都有难度，陈思瑶大致看了眼后三题，不禁为楚漪捏了把汗。
“行，前三题都不算太难，我写完帮你看后三题。”
陈思瑶说完就开始奋笔疾书，但她好像还听见楚漪说了一句，不用。
她没管那么多，毕竟时间可不等人啊。
楚漪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先把这三题都大致浏览了一遍，脑子思考着哪一题用哪个方法最简单。
之后再开始动笔。他看完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三题虽然不是一种类型，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沾边，但是却可以用公式连在一起，这样一来又节省了一些时间。
于是陈思瑶这边刚停笔，那边楚漪已经结束了。
楚漪见她也结束了就举手示意。裁判看见就让他们把卷子交了，让集训的老师看了，最后吹响哨子，宣布结束。
而那两位还着急忙慌地继续写，最后自暴自弃地把笔扔在桌子上，发出一阵响声。
结果显而易见。
结束后两人刚要出门就被那两位给拦住了。
“等等，最后一题你怎么推出来？”
“三倍角公式。”楚漪被太阳晒得暖和了，懒洋洋地回答。
楚漪说完就走了，留下那两个学生在风中凌乱。
啥玩意儿？三倍角？
“三倍角……那玩意儿不是大学的吗？”陈思瑶不可置信，“你都学到大学了？”他们现在不是才高二吗？
楚漪打了个哈欠，懒散道，“不算，之前请的家教老师教过这方面的一些题，这次运气好，偶然碰见这种题罢了。”
陈思瑶撇了撇嘴，他才不相信。
有准备的人成功之后都会把能力归功于运气，所以对他们来说运气也是一种能力。
不出意外，楚漪这次在集训彻底出名。集训中最不缺的就是成绩好的学生，但缺的是能迅速吸引别人的目光，展露锋芒的人。而楚漪恰巧能做到后者。
但这些学生的讨论也只停留在对楚漪解题的思路上面，他们没有那么多闲心去八卦对自己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把时间花在自己觉得有价值，能为自己创造价值的人或者事上，这才是他们所需要的。
几天连着的比赛下来，很多人都吃不消。陈思瑶边去餐厅的路上边吐槽，
“时间这么赶，它要是不想让我活了，它直说，何必每天让我生不如死啊。”
陈思瑶要了一堆吃的，好像现在只有吃才能把她的愤怒压下去。她端着餐盘一边走一边看哪里有位置。
他们来的比较晚，位置几乎都没有了。忽然，陈思瑶眼尖地看见一个四人桌只有两个人，于是和楚漪商量道:“反正也没地方坐了，干脆和别人拼个桌吧。”
楚漪没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
自从四天前陈思瑶说的那番话，他就一直挺不舒服的，没有来由，也不知为何。
就是觉得有东西卡着，上不上下不下的，让人不舒服。
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快点回去。回去问个明白，回去见他。
“楚漪？”对面的人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确定道。
“孟瑶？”楚漪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见熟人。
孟瑶看见对方还认识她，笑的眼睛弯弯的，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两个梨窝。
“是我，没想到你还认得我啊。你也是来参加集训的？”孟瑶一边说着一边把眼神往陈思瑶那边撇。
陈思瑶知道她在看自己也懒得管，啥事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嗯，你也是吧。”楚漪和她话也不多，但基本都会回答。
“是啊，没想到你也会来。真不愧是临中的第一……”孟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孟瑶，先吃饭吧，一会儿就该回去了。”
说话的是孟瑶旁边的男生，楚漪看着有点脸熟，但是却不认识，大概率也是临中的学生吧。
“先吃饭吧。”见孟瑶脸上有些挂不住楚漪也轻声道。
于是一顿饭在尴尬而又沉默中吃完了。
“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吃完饭陈思瑶就直接说到。
孟瑶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楚漪已经起身和她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孟瑶有些愤恨不平。
倒是她旁边的男生没什么反应。
“那个女生，喜欢你。”陈思瑶确定，那个女生一定一定喜欢楚漪。
和陈思瑶一脸八卦不同，楚漪倒是很冷漠，“可能吧。”
啊喂喂喂，你这样真的很难找到对象的好不好！
陈思瑶一脸恨铁不成钢，白瞎了这么一个好皮囊。
楚漪看了她一眼，“别忙着八卦了，好好准备比赛吧。”
陈思瑶回敬道:“巧了，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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