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画面却突然一转。
十七岁的李曜穿着白衣,面上浅笑的站在她面前。
只是胸口上却插着一把利剑。
鲜血染红了白衣,他的嘴角处也流出了血,可他依旧在笑,依旧温柔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启齿道:
李矅“姩姩,走吧。”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程姒眼中蓄满了泪水,双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拿起那把剑,也不知道是如何向他捅去的。
她的声音中满是颤抖,哽咽着摇着头。
程姒“不要……不要。”
程姒“我不走。”
李矅“姩姩,听话。”
他们面前没有一丝亮光,可离他们不远处,却是此间最为通亮的万家灯火。
只要他们转身向那里走去,就会看见满天绽放的天灯,喧闹的街市,来来往往的人群,孩童的嬉闹。
只是几步,只需几秒,只要转身。
这一切的一切他们都会看见。
可……什么也没有。
李矅“程姒往回走吧。”
那是他第一次这般叫她,也是最后一次。
李矅“要前跑,别回头。”
程姒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果真向前跑去。
她如了他的话没有回头,可她却泪流满面。
终是跑到了通亮处,她向回看去,可再也见不到她的少年了。
突然程姒惊醒,她猛的坐立起来,呆呆的看着窗外。
窗户遮得很严,除了那透缝照过来的月光,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似着了魔般,披上大衣,径直走向门处,刚打开门,便看见了站在屋外的江椿。
江椿先是一愣,后解释道:
江椿“有些睡不着,便到处逛逛。”
江椿“听到你屋中有声音,就走到这儿了。”
随即她便发现了程姒的不同。
江椿“你这是……哭了?”
程姒“嗯。”
她没有回避,反而承认了。
江椿“是梦见李……”
似觉得这样说不对,她急忙收住。
江椿“那楼垚很像他。”
这句话更像是她的自言自语。
回过了神,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江椿“今夜月色不错,你要看看吗?”
这话明是在询问,可她说这话时却是卑微的语气,像是在恳求。
程姒“好。”
得到了对方的同意,江椿先是整理了一下程姒的衣物,已免着了寒气,然后揽着程姒的腰往屋上飞去。
在晋县时,江椿就跟着父亲习武,而那时她的父母都健在,她在哪里也曾过着肆意的生活。
只是后来父亲无故病死,母亲被指出与人私通,活生生给打死。
家产也被族内亲戚吞并,就连她也被说什么血脉不纯,非江家后代,硬生生逐出了家门。
单单三日,她从天上到地下,没有地方愿意接纳她,最是困苦之时的,甚至与狗抢食物。
可幸好她活了下来,那些痛苦她都记得清楚,她定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她知道这条路无比凶险,仅凭她一人难以完成,但她不害怕,也不会后退。
因为她的身旁还有程姒。
她笑着启齿:
江椿“今夜月色甚美。”
她不是在说月亮,是在说人。
-卡-
那年,李曜死在了自己最风华正茂的一年,死在了他的姩姩最爱他的那一年。
那日,晋县连绵细雨下着,少年穿着墨衣,手拿油纸伞,站于桥上,等待着他的姑娘买到心爱的小吃而归。
桥下,阿福为姑娘撑着伞,可她的嘴里却塞得满当,他们隔着烟雨对视,少年淡笑向她走去。
只是后来,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再也没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