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程府门口,李管妇便跳下车哭天抢地的奔了进去告状去了。
程少商倒是不紧不慢的牵着程鸢的手下了车。这等场面她见过无数次了,大不了再挨打挨骂就是了。
“程府定是不比你家的,在这里活着不容易。”程少商挽着程鸢叮嘱道。
程鸢明白其中意思,点了点头:“谢嫋嫋阿姊提点,程鸢晓得了。”
等拿完了东西正要踏进大门,却见那大堂门口站了一对三十来岁的男女,一个妇人正扶着一个老妇站在已经昏倒在地的李管妇身前。
莲房和符登倒是机敏的很,一眼便晓得是家主回来了,东西一扔,快步跑过去跪在了程始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程少商大母和二叔母的恶行。
程少商也识趣,连忙唤“阿母”“阿父”,声音颤抖,身形单薄,再加上刚刚大病一场虚弱不已,让人见了格外怜爱。
程始与萧元漪在外为保家国安康征战十几年,曾无数次想过与女儿相见的场景,活泼明媚或知书达礼的女儿依偎在他们怀里。可未曾想,阿母和弟媳竟然将女儿养成了这般模样,面无血色,神情憔悴,身上连件好衣裳都没有。再回头看看穿金戴银的二人,心里悲愤交加。
萧元漪见女儿这般也是忍不住的心痛,手停在女儿瘦削的脸旁,不可置信的看着十几年前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已经长成了大人。本以为会被人善待,未曾想竟被人折磨成了这幅模样。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将女儿带在身边。
程鸢和阿茹拾起了一旁的包袱,躲在后面看着这一家子人久别重逢的画面。
那大母也是个会演戏的,见形势不妙,先是诉苦,再是责怪程始是竖子,最后竟然装昏。程少商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拿捏的?在程家这么多年,跟着婆媳二人也是斗过不少次法的,便也跟着晕了过去。
程鸢和小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女公子,我们……”阿茹抱怨道。
“莫要抱怨。一家人久别重逢,又遭此事件,注意不到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就在此地等着。”
程少商被阿父轻放到床上,瞟了一眼着急请医士的众人,眯起眼手指轻轻拽了一下莲房,做了个“程鸢”的口型,便又不吭声了。莲房这才急匆匆的向程始禀报程鸢也来了。
院子里成员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程府,高楼大院,木窗青瓦,不多大的一个院子奴仆便站了十几个,甚是气派。
程始瞧见站在庭院里脸冻得通红的程鸢,顿觉对不住那个在战场上为保护他而惨死的兄弟,抖着声音唤了声:“程鸢吾女。”
程鸢被萧元漪牵进了大堂坐在了离火炉最近的座位上。
“是阿父对不住你。”程始愧疚道。
程鸢看着眼前这对陌生的男女,微微皱了下眉。她连这具身体的亲阿父、亲阿母都没见过,如今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义父义母,怎么想怎么别扭。
“程将军哪里的话,方才嫋嫋阿姊那般情况确实紧急,程将军未曾看到程鸢也是正常之举。程鸢早年没了阿母如今没了阿父,大母年迈。若不是程将军肯收我做义女接我来都城,恐怕一无是处的程鸢与大母都会饿死在老家。”程鸢也很合时宜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程始见此心下更加自责:“你家虽说是程家旁支,但你阿父与我是如亲兄弟一般,更何况你阿父是为救我而死,我更应该照顾你和你大母。你以后是我程始的义女,是这程家的五娘子,在这里便安心住下,大母处也可放心,我已买了几个婢子奴仆供她差遣,每月也会送定量钱粮过去。以后定不会叫你们受委屈的。”
萧元漪也一脸怜爱地看着眼前这个,也不必自己那个可怜的被人虐待的女儿健康多少的小女娘,心酸无比,哽咽道:“受苦了,受苦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说,以后必不会挨饿了,别怕。”
程鸢闻二人言连忙起身行了个跪拜大礼哭啼道:“谢程将军程夫人大恩!”
那一头磕下去,程鸢晕了一瞬,砸的实在实诚,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程始和萧元漪听见那沉沉的“咚”的一声,心里咯噔一下,万不可磕出个什么好歹来,夫妻二人匆忙起身去扶。
坐回原位后,程鸢忽想起装晕的程少商:“嫋嫋阿姊如何了?”
“医士看过了,是体虚所致,小舟不必忧心”萧元漪道。先前她调查过程鸢的过往,自是知道她的乳名的。
也不晓得这夫妻二人知不知道这路上的事情,不知道那已被关起来的李管妇是如何言语折辱程少商的,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坦白了前因后果。
“此事我与你阿父已知晓,你便不用担心了。”萧元漪看了眼拳头攥紧的程始。
“恶仆老媪,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剐了她!”
程始拍案而起,这般武将怒气冲得程鸢瑟瑟发抖。以前只在电视剧里听到过剐人、凌迟,如今亲耳听人在面前说出来,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愈加心虚,。以后若是被人瞧出是换了芯子的人,可会被他们带出去剐了?思及此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低着头不敢言语。
“小舟,我先令人带你去卧房,你好生歇着。”萧元漪招呼了个婢子来。
“我想去看看嫋嫋阿姊。”
“你先前也生过病,舟车劳顿折腾了许久,还是回去歇息吧。嫋嫋那边你不用太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