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萧元漪劝了回去,她和阿茹也只好跟着婢子去了偏厅旁的卧房。
那卧房甚大,书案、床榻、梳妆台一应俱全。
“夫人本来是安排了女公子在后院住的,但是方才突然说要让您住着这。时间紧,婢子来不及仔细打扫,还请女公子在这里将就一晚,明日婢子便会仔细为您清扫一番。”那婢子跪在程鸢面前低声下气,生怕这新来的女公子怪罪。
程鸢晓得为何会换屋子,大概是程始和萧元漪回来了,才给她改的。之前程家夫人和二叔母选定的屋子定不是什么好屋子,不然也不会突然这样急急忙忙的让人收拾了这间大屋子出来。
程鸢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下跪的场面。连忙伸手去扶那婢子。
婢子突然像是受了惊吓,连忙叩头哀求:“婢子若做错了什么,女公子打得骂得,可千万留婢子一条性命。”
程鸢和阿茹被这婢子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瞬时又明白了,在程府若是婢子奴仆犯了错是会被处死的,就算只是小错。
阿茹虽是程鸢阿父买来给她做婢子的,但在二人之间却更像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程鸢从未苛责过阿茹什么,有饭同食,有衣同穿。这么些年来,她也想不起婢子是要如此卑微了。
程鸢使了个眼色给阿茹,她晓得了她的身份让这群人不自在了,便让在人旁眼里同为婢子的阿茹去扶她。
“你不必如此,我家女公子是个好人,不会怪罪你的。今日打扫不得,情有可原,明日好生打扫就是了,这不是什么错,别怕。”阿茹将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婢子扶起来,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满脸的泪水。
那婢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左右,还是个孩童,应是被家里人或者是人牙子卖来程府的,如此天真烂漫的年纪,竟然要在人下卑躬屈膝操心生死,当真是可怜。
那婢子千恩万谢的出了屋后,两人方才得空坐下收拾行李。
“方才我还觉得这程府定是表面仁义,实则根本瞧不上我们。现在看来,程将军和萧夫人倒是真对您不错。安排了这样大的屋子。”阿茹摆着日常用的一些小物道。
“人家把我当女儿,是承了我阿父用命换来的恩情。咱到底是个外人,不如人家一大家子的血亲联系在。等咱有了营生的技艺,便早些离去。”
阿茹闻言,拉过自家女公子的手疑惑:“这程将军认了您做女儿,您就是这里的女公子了。这里不愁吃不缺穿的,程将军和萧夫人的态度也是对您不错的,四娘子看起来也是要与您交好,以后您的日子肯定好过。过个一两年再顺着您大母的心愿在这都城趁着程将军的名声,寻个好郎婿,多好啊。我斗胆说,这程府实在是个顶好的去处,女公子何苦要委屈自己,再回去受那贫寒之苦呢?”
程鸢瞧了瞧自己现在的这副身躯,又环视了一圈这比乡下那个家里要好上千百倍的屋子,心中确实艳羡的紧。要是原先就住在这样好的府邸里,她定会安安心心高高兴兴的住着,定不会生出要离开的想法。但这地方是程家的,不是她程鸢的。
她与程家无血缘关系,就算是程家的旁支,那血缘早就乱的不成样子了,谁敢保证程鸢与程始是有血缘关系的?
就算程家认了自己当义女,要让自己做程家的五娘子,但到底她与程始一家子没多大关系的。凭着程鸢父亲为救程始而死的名头在这住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阿茹,咱到底不是人家里的人。虽说程将军夫妇和四娘子对咱第一的态度不错,但你看这家的大母和二叔母都不是好什么相处的主儿,路上开始故意使着绊子,以后也保不齐会生出什么风波来。就拿这屋子来说,说是宽敞的大屋子,可这屋子就在前院,客人来往都往此处过,咱们住着是不方便的。明摆着这家的老夫人还是只做做表面功夫,不待见咱们的。这时咱可以乘着我阿父的恩情来要人家庇护,可以后麻烦人家的日子久了,谁能吃准人家看我们不会心烦呢?你之前也听我说过,幼时在婶娘家也吃过寄人篱下的苦,如今也应能想到的。”
阿茹忆起幼年时那苦滋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女公子说的是,但我们怎么离开呢?您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娘,怎么活下去?”
“现下都还没想好,你我日后也都留意着些,看有什么能养活我们的营生技艺,咱都学学,不吃亏。”
“诶,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