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轻启,一开一合。
“ 景将军的独子果真如他本人一般桀骜不驯。”
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景宁心里一怔。
“ 引诱皇帝,扰乱军心,乃是死罪。你说要我怎么罚你?”
景宁知道这是无形的调傥,于是低头默不作声。
“ 不如就罚你,”
“ 跪遍祠堂外一千台阶,一步一长磕,”
“ 以表忠心。”
太后娘娘一字一顿的说完,景宁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 臣,甘愿领罚。”
午时钟响,日光越过了城池,毫不吝啬于向天地喷撒他的光辉。
城镇的街道上了无人烟,窝在家里用蒲扇扇风的人却不计其数。
无论是寻巡逻的士兵,亦或是摆摊的小贩,都备着反常的烈日驱回了家中。
宫内也同样是一片萧瑟凄清,没有人愿意顶着烈日在宫中游荡。
而祠堂外却有一道月白剪影十分不应景。他缓慢移动着身躯,一步一叩首,一个时辰过去也爬不完百级。
在旁人看来生不如死,不堪其忧的事情,那人却不以为意。他眼神坚毅,没有一步是含糊的,顶着烈日一步一步的向上攀去。
起初脸上呈现剧烈运动后的潮红,渐渐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了无生气,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额前的豁口一点一点的扩大,伤处沾染上灰尘,开始源源不断的流血流脓。那人像是感觉不到一般,我行我素。
慢慢的,鲜血染红了月白色的衣领。衣服的下摆被膝间渗出的颜色染红,磕到蝉鸣四起的时候,身前一片血色,如一朵朵盛开的牡丹,磨砺着他的意志。
最后一叩首,景宁长跪不起。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神逐渐涣散。
回首望去,那一千级石阶除去刚开始的一百级,全都是血污不堪,仿佛是刚经历过大屠杀一般。
景宁跪到了第二日清晨,一早又求见太后娘娘。然而,那人却没给她什么好脾气。
太后娘娘并没有就此放过将军府,反而变本加厉,在前往边疆的路上便刺死了景将军,伪造成他杀的假象。
然后冷冰冰的丢给景宁一句。
“ 哀家何时说过,我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了?”
与此同时,另一间耸人听闻的事件悄悄在宫中生根发芽。
皇上因为唐盈淮的死而萎靡不振,整日无心上朝,懒政怠政。整个人面黄肌瘦,心如死灰,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的威望一跌再跌,宫中人心惶惶,不少大臣背地里商讨如何推翻他的政权,否则这片江山就要败在他的手下。
最终,他们共同商讨出一个方案。
他们开始向全城散播 “ 魏江以通敌叛国所以罢政懒修 ” 的虚假消息。
开始还有人表示质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魏江以一瞬之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不少自以为替天行道,大义凛然的城中百姓组建义军,共同包围皇宫,设法缴获魏江以,改朝换代。
其中一位大臣成为继任政权的不二人选,他凭靠着整日散播谣言深得民心。
这位大臣在魏江以面前,凭借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把魏江以推下神坛。
魏江以呆呆地坐在龙椅上,他面前站着的并不是他万般拥护的百姓,而是一群从地狱上来索命的厉鬼。
魏江以过去所做种种,在他们这都成了自讨苦吃。
“ 亏我们之前还那么拥护您!您居然做出这种事!”
“ 对啊!你个叛徒!”
“ 你就是敌国的一条走狗!当初瞎了眼了才觉得你仁善!”
“ ……”
诸如此类的话,如一道道轰雷,在魏江以耳边炸开,炸出一道道绚烂的火花。
此时,一道与众不同的声音响起。
“ 众卿如此所言,可是有凭有据?”
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
一道尖锐的女人声音在宫中响起。
“ 呦?这不是那个通国贼娶的nan妻吗?”
“ 呵,对啊!这就是那个恬不知耻,嫁入宫中的景家独子!”
“ 是!叫什么来着?”
底下顿时乱成一团,具有侮辱性的字眼再次响起,但这次是景宁替魏将以扛下的。
“ 姓景,无字,名宁。”
景宁一字一顿的说着。
他本在黎清宫中读着竹简,忽听得宫中一阵躁动,一群身着朴素的人径直向朝堂涌去,他唯恐发生乱变,便独自来这瞧瞧。
龙椅上那人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他望着眼前那人,宽肩窄腰,一袭月色玄袍,发丝如瀑,不是景宁又是谁?
他的内心受到颤动,顿时被一股复杂的情感包围。
景宁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 臣知晓各位有诸多不满,但你们现在所言不过是空口无凭,胡编滥造,又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皆是无话可回。
愤慨的声音就此涌出。
“ 你一介冷宫皇后,景府遗子,有什么资格说话?”
魏江以听到如此言辞,愧疚久久萦绕着他,挥散不去。是他毁了景宁,当初为了一己私欲,强行迎娶了男妻,还任由太后端了将军府。
景宁本是一介书生,可以有更好更光明的未来,可偏偏却被自己拉入泥沼。
可即使这样,在自己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唯一站出来的人竟是他。
“ 我虽与皇上无夫妻之实,但好歹是宫中的一部分。”
“ 倒是诸位,臣有一事相问,诸位与宫中有什么关联?”
言下之意便是,若我都没资格开口,那你们便都是一群胡乱叫嚣的渣滓。
语言铿锵有力,转瞬之间击溃了大半理亏的百姓。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讲理的。
比如那个受百姓拥护的大臣。
他深知自己无理可辩,便仗着自己人多,强行缴拿了魏江以,于今日子时赐死。
往日风光无限的皇上,就在一群薄情寡义的食人兽眼前死去。
那位大臣之前受过将军府的恩馈,放了景宁一命。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他还可以去哪里?
在宫中数日,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但早已把这当做了自己的归宿。
不知不觉之间,他来到了城镇中。看到了一处死气沉沉的池沼,回想过去种种,怀揣着不甘与悔恨纵身一跃。
“ 阿爹,我来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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