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眼角那一抹异于常态的红拉回了魏江以的几分理智,他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身上的戾气缓缓褪去。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渐渐冷了下来。
“……”
景宁平复了气息,冷冽的眸子扫过魏江以。他上前捡回了手帕,低垂着眼眸。
“ 刚才是朕失态,你……”
魏江以话说一半便被景宁打断。
“ 她死了,陛下也没必要再和太后赌气了。”
“ 放了我吧,让我回将军府。”
景宁淡定的说完这些话,从他涣散的眼波中看不出一丝波澜。一旁的皇上却坐不住了。
“ 呵,这才短短数月,皇后便急着要红杏出墙了吗?”
“ 当初我来这囚笼,也只是因为陛下的一己私欲罢了。”
“ 陛下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景宁的反驳让他一时无话可说,随即冷笑道。
“ 呵,朕凭什么要为你考虑?”
说完便拂袖转身,留给景宁一个坚实而又淡漠的背影。
“ 是啊,凭什么啊?”
这句话像是对魏江以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翌日早晨,景宁因为感染风寒而窝在床榻上,黎清宫的大门忽然被砰砰叩响。
景宁随意披了件外衣就上前开门,秋分时节的晨风争先恐后的往衣领灌,门外是个传话的小厮。
“ 景公子不好啦!将军府被查封了!”
景宁顿时如五雷轰顶,猛地清醒过来。
“ 阿爹呢?景将军呢?”
那个小厮显然也很焦急。
“ 景将军被发配到了边疆,说是去打击匈奴!但根本就是流放!”
景宁几近崩溃,脑子里的每根弦都绷得那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开。
“ …为什么啊……是谁做的?”
“ 是太后娘娘,我们也不知哪里忤逆了娘娘!景公子,你一定要为我们将军府讨回公道啊!”
景宁眼底湿润,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他不断的安慰自己。
“ 没关系的,阿宁。”
“ 一定是个误会!”
慈云院内
太后面上含笑。
“ 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伏跪着的男人回答道,
“ 回太后,属下已经查封了将军府,景将军已经在发往边疆的路上了。”
“ 景公子应该也已经接到消息了。”
太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眼睛眯成一条缝,苍白的脸上印出几道褶皱。
“ 好!哀家就在这坐等他上套!”
果不其然,巳时一到,景宁已经跪在院门求见。太后扬了扬下巴,对前来报信的太监说道,
“ 让他进来吧。”
“ 是。”
景宁得到首肯后,一路小跑,内心的焦灼无法掩饰。他推开院门,伏跪在地。
“ 臣,见过太后娘娘。”
“ 起来吧。”
太后娘娘悠哉悠哉的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懒洋洋的抬起了眼皮。
“ 景公子有空来这慈云院,定是有奔头的吧?”
“ 太后娘娘,臣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您……”
景宁口中的言辞突然卡住了,他看向太后,那人显然没有接话的意思,空气就这样凝固了。
“ 你哪里得罪了哀家?”
“ 呵, 你不如还是问问你哪里惹哀家欢喜了。”
景宁垂了垂眼帘,没有出声。
太后继续说了下去。
“ 你嫁入宫内,乱了军心,破了旧习。”
“ 害的以儿整日懒政怠政,这半壁江山就快栽在你的手里了!你还有脸问哪里得罪了哀家?”
景宁心里明白的很,上面说的那几件事,简直和他是半点关系不大。太后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找他的茬,所以他也没有反驳,低头默认了。
“ 那也是臣的罪过,与臣的家人无关。”
“ 还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放过他们。”
“ 哀家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弄死你的理由。
“ 祸当究其主,斩草需除根。臣愿领罚。”
一切尽在太后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