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打开那一刻,宋星仰就感觉不对劲。
四楼和二楼简直是天悬地隔。
走廊灯亮着,空旷的廊道似乎没有尽头,除了站在电梯门侧的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就没有别人。
宋星仰踏出电梯的第一刻,就察觉到这诡异的氛围里夹着危险。
她以为只是参加一个简单的宴会,又跟在陆秉凛身边,身上并没有带着强杀伤力的武器。
但她没有退回电梯,不动声色观察完周边环境,佯装什么都没发现,继续从容不迫地拿出房卡刷了拐角第二间的门。
“滴”
随着机械锁打开的声音落下,门很快弹出一条缝。
宋星仰退开门,伸手摸了摸墙壁的开关,但是没摸到。
手腕被一只粗糙的大手钳制,里面的人用力一拉,就把女人扯进了房间。
而后宋星仰就听到门落锁的声音。
她被甩到墙上,背部狠狠撞出一声巨响,感觉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顺势蹲下,背靠着墙,抖着身子。
眼睛还没完全适应黑暗,眼前就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得睁不开眼。
七八个和电梯口那两个大汉身材相似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有两个只穿了内裤,身上的东西一览无余。
他们不怀好意地盯着这只待宰羔羊,不约而同露出坏笑。
“老张也没说要搞姿色那么上等的呀!”
其中一个身材不错的男人啧了两下,笑得更深。
“别废话,快点弄完,好收工。”
宋星仰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颤颤巍巍地,“你……你们要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音落,她扎的低丸子被人拽住,整个人直接被拖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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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十几分钟,陆秉凛就干掉了十瓶酒,好几种陈年佳酿都成了他糟蹋的对象。
可就是这么杂的酒入肚,都没有办法麻醉他烦躁的心。
和宋星仰截然不同,他的酒量达到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地步。
西装外套被丢到了某个角落,衬衫长袖胡乱挽到手肘处,他晃了晃手里又空了的一个酒瓶,觉得更烦闷,用力往地上一砸,发出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砸酒瓶子可不是什么新鲜事,那些人朝他那个方向看一眼,就又迅速回到各干各的状态。
“襙!”他咬着牙,嘴里只蹦出来一个脏话。
要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入嘴时有一股浓烈的辣劲,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假酒了。
“老张,你这就是不是掺水了?”
“小的怎么敢?”
话语交流间,他已经重新拎起一瓶开了盖的酒。
这回儿拿了瓶白的。
红白换着来,他就不信喝不醉。
又灌了两瓶白酒,他长腿一蹬,就踹掉了一张桌子,“你他妈就这酒,还想不想开了?”
都十几瓶了?还不醉!
“哎哟,我滴个祖宗,骗谁也不敢骗你啊!”
老张从这家店开张起就担任管事,当然知道陆秉凛是这家店的大老板。
只是这大老板一年也见不得一两次,这好不容易赏脸肯来了,就是要问罪,他哪担得起啊?
这里是各种违法交易的最佳场所,而且在这里违法犯罪是常态,明目张胆的,在这里哪有什么违法犯罪,只要不弄出人命,随那些人怎么玩。
从开张以来到现在,六年都没有被端。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有这位爷护着。
但这位爷又很矛盾,一手建立了这个销金窟,又打心底厌恶这这个地方。
一年到头对这里发事情不闻不问,利润也不曾问他要过,他也不懂这位爷建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目的。
终于在他喝完第十九瓶的时候,他憋不住了,扔了瓶子就往四楼去。
这他妈的都二十三分钟四十八秒了,还没个人来给他报信。
他们不会把那个女的玩死了吧?
怀揣着心里的不安,他在电梯里站的那几十秒钟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腿抖。
他有些站不稳了。
或者说,他害怕了。
万一那个女人真的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万一她一开始就被吓坏了怎么办?
万一那些畜生不停命令怎么办?
他脑袋里蹦出来好几十个假设。
他不知道怎么办。
他后悔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因为一时气愤,就冲动地安排人去吓唬她。
但是他也就只是想吓唬她,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不想毁了她呀。
电梯门打开,他看见驻守的那两个大汉,眼神不屑地略过。
而后走向那条空荡荡的走廊,因为这里隔音很好,走廊里听不到房间里的任何动静。
他没迈出一步,就感觉脚底重如千斤。
浑浑噩噩地走到拐角,他有些头晕了,大概是酒的后劲吧。
他的手搭在拐角第二间的门柄上,却没有迟迟拿起房卡刷开门。
他害怕,万一……假设成真了怎么办?
“滴”
门开了。
灯亮着,仿佛针落有声的静。
他看到七横八竖的柜子,桌子,椅子……凌乱不堪的场景,让他感觉心中一紧,似有刀绞。
“丫丫?”
他像疯了一样,踹开了房间里的门。
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不算宽敞的房间里躺着七八个血淋淋的大汉。
个个死相惨状,有脑袋开瓢的,有头身分家的,还有碎成好几段的……
陆秉凛眼睛寻了一圈,没找到女人的人影,又翻了好几个角落都没发现她,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嘭”
一声巨响划破寂静的夜空。
伴随着爆炸声的还有红色火光,熯天炽地,烈火腾飞。
他原本还悬着的心彻底松下来,心想,“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个暴脾气呢?”
他用力踹了两脚地上的尸体,骂道,“活该!”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死就死了,没人会替他们惋惜。
“爷!”
“爷!”
“爷!”
老张急匆匆跑过来,面色慌张,声音拔高好几个度,“可了不得啊,不知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放火炸了咱车库!”
车库离大楼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也烧不到这边。
陆秉凛瞥他一眼,一脸不耐烦道,“慌个屁。”
怎么能不慌呢?那些公子哥的豪车可都停在车库里啊,车库炸了那他们就要承担天价赔偿金啊,搞不好还要垫精神损失费。
那得亏多少钱啊?!
老张这才注意到那些尸体,整个人神经被刺激了一番。
虽然他管这个地方,也见过血腥的场面,但这种程度的血腥,他是第一次见。
即使习惯了二楼鱼龙混杂的味道,面对急具冲击力的血腥味还是忍不住想要吐。
“他妈的,谁敢在爷爷的地盘闹事?”
他缓了一下神,继而忍不住骂到。
他管这个鬼地方六年了,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他也有些纳闷,那个美人不是在这房间吗?怎么没见那个美人啊?
不过他一转头,就看见他家爷猖狂的笑容。
莫名觉得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总感觉他再口无遮拦一点这儿就能多一具尸体。
“看我干嘛,我身上着火了吗?”
老张愣了一下神,下一秒跟开了闪现似的闪出了门,跑去救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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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纵火贼够狠的,不仅烧了车库,还不动声色地破坏了附近了好几个防火装置。
老张带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那冲天的火势转小。
无缝衔接等着他的还有一堆工作,他要去安抚客户,还要承受被这个阎王爷监督的痛苦。
因为车库里的车都烧了,这里没有一辆可以开的车,所以那位爷只能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品酒。
老张不理解,为什么车库没了,但他家爷的心情似乎好的很。
他拼命想从那位爷神情里看到一丝惋惜,但却发现他家爷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任何负面情绪。
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也有人优游卒岁。
这年头他只是想混口饭吃,但是现实告诉他,混口饭吃不容易,特别是在陆秉凛手底下,更是难上加难,比蜀道都难。
陆秉凛浑然不觉老张这个冤大头真的要变头大了,心里还在打量着某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