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俱疲的她,即使透支身体,却也无法再入睡。
她到底要不要去查他?
她不监视他,不想限制他。
她想要他是自由的,所以就算她有通天晓地的本领,也不想把这种本领用在他身上。
他是独一无二的,不应该成为她的提线木偶。
宋星仰一向果断决绝,可是对于他的事,总要犹豫再三,思虑在后。
或许,可能他只是昨晚心情不好呢?
都说人的心情就像天气,说变就变,万一只是受天气影响呢?
她抬头看向窗外还算明媚的太阳,心情顿时就好了——天气都这么好了,他的心情应该也会不错吧?
就在这时,门锁打开,陆秉凛长腿跨步走来。
没有丝毫怜惜地往她怀里扔礼盒。
她接住了,沉甸甸的,九成是礼服。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是有什么晚会吗?
她脑子清醒了,整急速运转着最近的邀请函。
按理说,他能去参加的宴会,她这个级别的都理应有一份。
如果是一些隐秘发内部高级宴会,按她的身份,也应该得一份。
不可能的,最近几天晚上都没有任何值得她出席的宴会。
“换上。”
丢下话,又自个儿去了书房,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
但是宋星仰再不解,也不会拂他的意。
换衣化妆,就像是永远不会变的搭档。
用掉了一整瓶遮瑕液,才把她身上要外露的皮肤的那些印记遮住。
她第一眼看见这衣服的时候就有些惊讶。
低胸白流苏裙,主要是胸膛的开衩设计直接开到肚脐眼。
穿这么潮是要去走红毯吗?
她从衣帽间挑了双镶钻的高跟鞋和一件披衫。
扎了个低丸子头,随意配了条项链和一对耳饰。
等她下楼的时候发现陆秉凛已经站在玄关处等她了。
是要赶不上宴会时间了吗?
他阴沉的脸色像在昭示,她太慢了。
“抱歉,弄了个遮瑕。”
他阴郁的眼睛扫一遍她,看见她把那些他昨晚留下的印记都遮住了,他的阴沉不减反增。
他一言不发,直接往地下车库走。
不知道是天冷降温的原因,还是他眼里阴森森的寒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的眼神让她想起昨天晚上他无止休的谩骂,嘴里的脏话都能出一本教材全解了。
上车之后,她坐在副驾,他还是那样惜字如金。
车里的暖气开得正好,昨晚很疲倦又没有足够的睡眠,于是很快她就被舒适包裹住,头靠在后座,怀里抱着个抱枕睡着了。
大概睡了三四个小时,她才挣扎着睁开眼睛。
车子驶入了她不认识的小路。
狭窄的水泥路只允许一辆轿车通过,车道两旁栽满了树,树底下杂草丛生,连一条人树林进去的小路都没有。
这里郊区吗?
她眨巴着眼睛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而这条路上连路灯都没有。
风一吹,隔着车窗都能感觉到外面的树林在沙沙作响,百里之外,杳无人烟,阴森可怖。
她大概盯着窗外看了十几分钟,也没看到一户人家。
准确来说,有破旧的老毛坯房,但破败程度已经到住不了人的地步。
谁能想到繁花似锦的岑湫市的城郊居然还有如此破败的地方?
不过她听说城郊近年来开发得很频繁,她所处的不知道是什么地带,也不知道开发到什么程度。
偶然瞄他一眼,不敢久留又收回目光。
她有在好好反思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手肘半撑在车窗处,出神望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任凭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最近自己做错了什么。
后来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他们已经到车库。
车子一停,宋星仰神经一紧,猛的从梦里惊醒过来。
梦境过于真实,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她被淹在水里的那次绑架。
她没有太大动作,坐在位置上呆滞地平稳心情。
就像历经九死一生后,不再有过多的挣扎,最后只剩下平静。
“下去。”
被陆秉凛一句话扯回现实。
“哦。”打开门,突如其来的冷气让她收紧披衫,娇小的身子往衣服里缩了缩。
如果她现在没有涂口红,那他一定会发现,她的唇色和没上妆的脸色一样苍白无力。
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百分百的自信,不需要胭脂粉黛,素面朝天也可以直接登头条热搜。
所以她出门时只是打了一层遮瑕,涂了个口红。
上一次精心化妆还是大婚。
陆秉凛没等她,长腿一跨,就往一栋霓虹灯闪瞎眼的楼去。
眼里的厌恶都懒得隐藏,甚至到了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的地步。
车库离那栋楼有些距离,而且要穿过一条林荫道。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影子间隔开来,女人的高定高跟鞋走在略带泥泞的沥青路上,时不时踩到地上枯黄的树叶。
她没有因为他的冷漠而责怪他,冷风穿透披衫似针般刺入骨髓。
很快,到了那栋在这个偏僻落后的地方最突出的楼。
四层高,很大,被树木簇拥着,散发出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彩色。门前挂着一个霓虹灯招牌,可能是出了故障,所以没有亮。
宋星仰没有细探那招牌上写了什么,因为踏进这栋楼的第一步,她就忍不住皱眉。
铺天盖地而来的酒气烟味,和她参加过的任何一场宴会都是没得比的。
再靠近,她更清晰感受到来往人群中,男男女女,都散发着“恶臭”。
女人身上劣质的香水味,男人身上劣质的烟酒味,甚至还有……大麻之类的东西。
M国明令禁毒。
对于这种场合,她是抗拒的。
她出生就站在了普通人无法站在的高度,以至于后来她越站越高,直逼世界立足点的金字塔顶端,活得随心所欲,爬过雪山,踩过沙漠,却不曾混迹于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
这种陌生又恶心的地方,她这辈子是能不碰就不碰。
再往里走,就能看到一群活着只为等死的社会渣仔在里面聚成好几堆。
有抽药片的,有聚众赌博的,甚至还有当着众人的面脱衣……做的?!
一个个表情醉生梦死,把这里当成极乐天堂!?
更离谱的是,这里的人似乎对这些人任何的出格动作都习以为常。
不过看那些公子哥的装扮都是大牌,宋星仰认得几个牌子,都不是假货。
她不可能把贵圈里的每个人都记得,但看那些人的派头,应该是某些可以在贵圈里说得上话的家族的小辈们。
看来她应该回去考虑一下扫荡这个鬼地方的问题了。
“爷,可算把您盼来了!”
一个招待躬着身子,毕恭毕敬走到陆秉凛面前,熟络着打招呼,一脸殷勤谄媚,眼睛时不时瞟到宋星仰身上。
宋星仰猜测着陆秉凛想做什么,但是因为各种气味鱼龙混杂,她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垂下眸子。
她想不通他到底要干什么。
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要是她发生点什么意外,再经那些公子哥之手公之于众,对她必定是身败名裂的打击。
退一万步说,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她是他的妻。
大概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在这种地方谈吧。
她拽了拽陆秉凛的袖子,皱着眉头,弱小无助道,“阿凛,这里好闷。”
陆秉凛给那个献殷勤的男人示意个眼神,男人马上领悟,从兜里拿出一张房卡,“女士,这是陆先生定的包间。”
“包您满意喔!”他又补充一句。
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思,但他的笑容在宋星仰眼里是不怀好意的。
她伸出两根手指夹着房卡,仿佛经过那个人的手,连房卡都沾染了恶臭。
“四楼拐角第二间。” 陆秉凛道。
单手揣在兜里,周身散发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场。
宋星仰挑眉,他倒是对这里的布置很熟悉呢!
“行,结束叫我。”
她微微点头,毫不犹豫转身走向四楼。
她一刻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
“这姿色,啧啧啧,可惜了!”
男人暗暗摸了一把汗,心里还在纳闷,这种绝色美人是哪点惹到这个爷了呢?
谁也想不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居然是陆家的产业。
“让他们把握分寸,点到即止。”陆秉凛坐在吧台,喝了一口威士忌。
烈酒在口腔迅速蔓延,却让他的心更加躁。
“放心吧爷,早吩咐过了。”
“房里都是精挑细选的人,有好几个是咱自己人,身手好,保证伺候好那位美人儿!”
陆秉凛抬眸,似乎对他的用词不当非常不满。
“不不不,是那位女士。”
陆秉凛抓起一瓶酒直接往口腔里灌。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是一场报复,他却得不到一丝快感?
当他看到陆斯然给他发的那些视频,他就恨不得手撕了那个女人。
她怎么敢?怎么敢的呀?
居然背叛他,她真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吗?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今晚就绝对不是不是吓唬那么简单,他一定会让那些人动真格,把她搞到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