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君战檠看了眼立在一旁的玹离,不知他是否听明白自己方才所言。视线淡淡扫过,见玹离一副似懂非懂的状态。君战檠抿唇,不打算再开口。他垂眸,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
作为储君,他君战檠需要与民同心,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即是如此。但显然,在目前的情况,他并不能在父皇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获取民心,即便获取到,也是祸不是福。毕竟废掉一个毫无威望的太子无需费多大劲,也无需操之过急。但如若要废掉一个得民心的太子,便是欲处置而后快。
以东宫目前的根基,可以无惧地对上周家,但若贸然对上父皇,胜算几无。所以他就算心系边关战局,想提前得到消息而亲自出东宫打探,也决不能大摇大摆,反而得偷偷摸摸,似见不得人般,真是讽刺。
他在陛下和周家眼里,最好是个废物的存在,才不至于成为风口浪尖。他们要他做何事,他便去做,例如,以太子之尊前去边关犒赏军队。
以目前情况看来,一切都在他半年前的预料当中。佑安军练兵后去往边关,不负所望收复新乐及曲阳,接下来要士气高涨,便需有够格之人前去劳军。明日的早朝,将会讨论犒赏军队之事宜,若不出意外,定会有周家党派的人提出,让他这个太子前去。
思及此,君战檠吩咐道:“玹离,传信给外祖父,劳烦他老给各位老大人说一声,明日若有人提议让本宫前去劳军,不必反对,附议便是。”
玹离颔首应是,转身吩咐传信去了。
君战檠小口品着茶,唇角微勾。
自然不必反对,亲自前去,他求之不得,且保不准周家有想要确认他这个太子有无党羽的打算。总之,不如他们所愿便是。
当然,这趟他不会白跑,周家的把柄,以及军中的威望,他都要。抓把柄在暗中进行,要威望倒不必刻意掩饰。毕竟他们既然要让他去犒赏军队,便会想到他能得军心,这怨不得他。
而他计划中唯一可能的变数,便是半年前拔除东宫一名暗桩的那股未知势力。
虽那股势力在半年前,只拔除了东宫一名最活跃的暗桩,且在拔除两日后,还将人给送了回来。准确来说,那不并不是送人,是送货。东宫的那名暗桩是被人从房顶上,直接扔到太子所居住的院落中。之后那人甚是迅速地逃掉,东宫暗地里养的暗卫出动都没能追上。
关键是那人极有分寸,那名原本受刑就满身是伤血流不止的暗桩,在被扔下来后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便咽了气,半点余地都没留。也不知那些人如何断定,那名东宫暗桩就定会在咽气之前把话给带到,这其中又是否含赌的成分。
而那句话便是那些人,专门传给他这个太子的话:“贸然动人,望殿下海涵,愿殿下成大业。”
就这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却又像是传达了些重要讯息,这句话印证了他对那些人所有的猜想。
那些人之前从未与东宫打过交道,是谓“贸然”;无心加害东宫,即“望海涵”。而最后那句话才是重中之重,“愿殿下成大业”,便是已知晓东宫暗地所为,否则也不会深入东宫,将人扔在太子居住的院落中。想来应是不确定东宫后门是否是这个太子殿下自己的地盘,唯能肯定这个有些势力的太子,自己居住的院子总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当然,其中不乏包含展现那些人能力的成分。
势力深入皇宫,轻易拔除东宫暗桩,出入东宫无阻。
可还有什么,是那些人做不到的?可是那些人的目的?
最后一句还包含一层意思,便是那些人的目的与他的目的并不冲突,也算是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但这定心丸如今是否管用,便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之所以言明无冲突,是在他这个太子老实待在东宫,继续着原先扩张势力的行动,反制皇帝并夺取皇位的前提下,似乎并不包括他去边关搜集把柄这条。而他总有个预感,那些人也会掺和进即将到来的风波当中,而这场风波,涉及京城,涉及边关,更涉及西吾。
但愿这只是他多想了,毕竟至今不知那些人的目的,便无法判断是敌是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