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各取所需

玹离看着自家殿下的神色，咽了咽口水，他提醒道：“可若是殿下您有个三长两短，还如何寻到周家的把柄？”

君战檠摇头：“不必担心，别忘了，佑安军主帅方黎，算是本宫的人，到时候他自会安排人护本宫周全。”他端起茶杯抿了口，眼眸深邃几分，语气悠悠，“你也别忘了，父皇与周家的目的并不完全相同。”

玹离颔首应是，这个，他自然忘不了。

皇帝陛下要收复失地，要威望，但不是非要殿下的命。陛下要太子殿下去劳军，殿下若是葬身在边关，于陛下来说自然是最好，若是平安回来也并无大碍，因为陛下自认为还能与太子殿下耗个几载。且此次是在周家的提议下收复失地，周家也算半个功臣，到时候在皇帝的授意或是默许下提议废掉本宫这个太子，改立三殿下，成事的把握，将会很大。

到时候殿下这个废掉的太子，被陛下随便封个王，打发到一个僻壤之地，此生再不踏足京城，于陛下来说，与葬身边关无甚两样。所以，陛下并不会故意让太子殿下葬在那处，只会静待消息，毕竟陛下也不想亲自动手，留下什么把柄将来落人口实或受人牵制。

不过，陛下只是不亲自动手而已，“借刀杀人”这个词还是很受用的。至于“刀”指的，自然是周家。

想到此处，玹离垂下的视线转向君战檠，与他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君战檠从玹离眼中看到了惊骇之色，知晓他已想明白真正的威胁是何。

君战檠抿唇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近身侍卫的脑子，偶尔还是能跟上自己的。

“你也想到了？没错，本宫方才所言，父皇与周家的目的不尽相同，便是，周家要的是荣华富贵，父皇重用，稳立朝堂。所以，西吾若是被玄秦夺回了那三城，玄秦军士气高涨，而西吾军则会士气低迷，玄秦军随时都会一鼓作气，像当初灭亡北蒙般挥师直上，到时候便是西吾的灾难。”

君战檠似有些口干，他停顿片刻，抿了口茶重新开口：“而这并不是周家人想看到的局面，他们家最好发的便是战时财，有战事才能有消息可卖。若是西吾跟着灭国，成了玄秦一家独大的局面，外部安平，内部便会乱。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他们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听得很认真的玹离，扯起半边唇角继续道：“周家之所以这十年来屹立不倒，靠的不是父皇对他们的信任与情分。天子薄情，素来如此。他们靠的，只是他们对父皇还有用处。一旦战争平息，父皇要的是能治国安邦的人才，显然，周家并不是，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父皇并非一无所知。到时候臭名昭著的周家便是不被允许的存在，那时他们这些年的罪行便会被父皇刻意抖露出来。抄家灭门，以慰民心，周家将会不复存在。”

说到最后一句时，君战檠的语气带着几分讽刺，几分嘲笑：“周炽何其奸猾，他会让这样的局面发生？”

玹离颔首接话：“为免此事发生，他们便会如殿下所说，在西吾军显现败象时重新把两军拉回势均力敌的局面，以此议和，到时候说不准周家又会大赚一笔。”说罢，玹离握了握拳，有些义愤填膺。

君战檠停止把玩手中的茶杯，另一只手拍拍一直立在一旁的玹离的小臂，表示安抚，随后道：“而本宫便是周家这番动作的最大绊脚石，他们自知这些年将本宫得罪了个透彻，本宫一旦抓住他们的把柄，就连父皇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他们。但他们不会阻止父皇派本宫前去劳军，因为他们也想要本宫的命，且比父皇想要得多，想要得迫切。只有本宫将命留在那里，才会彻底闭嘴，绝除隐患，就算查出什么也无妨。”

“所以，”君战檠提高音调，面部几分凝重，“本宫真正要小心的，是周家。”随即他又露出一脸不在意的神色，“不过本宫信方主帅，更信，本宫自己。”

君战檠将茶饮尽后继续转着茶杯：“他们要他们的，本宫要本宫的，把柄、军中名望，本宫都要。”他眼神更深几分，“那我们，便各取所需，待何人竟成事，鹿又死谁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