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6日，北泠大学举办毕业典礼。
从某一年开始调整了学制之后，毕业季就变成了冬天，11月左右中高考，12月是毕业的高峰期，紧接着便是寒假。
这个时候，江晚已经从学校消失了差不多6个月。他觉得应该会没什么时间，加上早就拿到了学校提前颁发的毕业证，想着如果有空就去。毕业典礼前夜，他难得地翻了翻微博，发现北泠大学官方站发了一条关于毕业季的微博，下面评论中令人惊恐地亲自@了他，之后是一句简短的话：快来参加毕业典礼。还加了个送爱心的表情。
好几个大学同学也纷纷电话轰炸。
“……”江晚莫名有种自己需要给点儿面子的感觉。
晚上十一点左右，他刚开了一局游戏，便被陈若衡的电话打断。
“干什么？”江晚十分不耐烦，“打游戏呢，有屁赶紧放。”
“诶，明天来不来毕业典礼？”
“看看有没有时间吧。”
陈若衡的语气吊儿郎当，“不来的话，你兄弟我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在我面前正常点儿？”江晚皱着眉头。
“反正就一句话，明天一定要来，不然后悔你一辈子。行了，上号。”
“……”
-
当天因为余荔请假，下午的课程调了时间，他提早开车去了泠大。他习惯性地上了宿舍楼，大摇大摆地走进C412这个房间，坐在最靠外面，空得只剩一张床板的下铺上。
江晚走了之后，这个宿舍就一直只有三个人住，所以这张床还保留着空位。几个室友正忙着收拾东西，没有听见他进来的动静。
程浩均第一个抬头，看见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在上铺投下的阴影中模糊不清，一瞬间有了种见了鬼的感觉。
“啊———”
另两个人也闻声抬头。
沈喻被惊得几乎跳了起来，“你咋的，游魂游过来了？！”
“……”
陈若衡像看着怪物一样皱眉看着江晚。“你有毛病？过来不打个招呼想吓死人？”
江晚悠哉地开口，“我也是没想到，你们这么胆小，这都能被吓到。”
“……”
几个人对他的行为极其无语，几乎懒得理他。最后，沈喻还是十分宽容地开口：“行，稀客呢，这回就先不和你计较。”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要把东西都搬回家，三个人正在收拾宿舍，里头乱七八糟的。江晚像个大少爷似的坐在床上，幸灾乐祸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室友，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看起来极为欠揍。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来参加毕业典礼啊？”
“嗯，不然呢？”
“噢———”陈若衡在角落里，身旁堆满了杂物。抬起头看他，故意把音拖得很长，意味不明。
-
北泠大学近几年新加了一个项目，就是每一届的毕业典礼上都会邀请一个上一届的优秀毕业生进行一段简短的讲话。今年，活动策划部的包括陈若衡在内的几个学生和老师商量过几次，都毫不意外地想到了去年毕业、不久之后要上火星执行任务的余荔。但由于这件小事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到了12月4日这天才紧急地通知她。
余荔接了电话，有些犹豫，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我得看看自己有没有时间，过一会儿给答复吧。”
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而且12月6日恰好是她休息的最后一天，但她拿不定主意。挂了电话后，随即拨通了林浅的号码，那边响了几声后立即接起。
“小荔，怎么了？”
余荔简单地说了一下刚刚收到的通知。“你觉得我要去吗？”
“去啊，这种事为什么要拒绝呢。”
她说出自己的顾虑：“我是怕，我讲话的时候，下面有人在那儿骂我。我感觉我在泠大的风评不是很好。”
林浅声音很大：“小荔，你不要管别人怎么想你的，而且越是这样你越要去呀。”
“？”
“恰好挫挫那些骂你的人的锐气啊。就应该张扬一点，别因为一点评价就在人前躲躲闪闪的。”
余荔本来也挺想同意的，听了林浅的话，她唇角微弯，“行，那我答应了。”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这届的毕业典礼呢。”
因为这个演讲很短小，要求大约是五分钟左右，她快速写好了演讲稿。虽然已经好久没有在人前讲过话了，但她在镜子前练习了几遍，也就慢慢找回了感觉，没觉得有太大压力。
-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江晚被扯着去领了学士服，套上之后进了学校的阶梯教室。他和几个室友在后排随便找了座位坐着，之后便开始心不在焉地和边上的人讲着话。
毕业典礼在下午三点开始。观众席的灯光一下黯淡下来，台上的聚光灯下，两个主持人上了台。应该都是播音主持系的学生，看起来十分专业，穿着西装礼服，坐了开场白后便朗声宣布毕业典礼的开始。
接下来是学校几个领导的讲话。在这过程中，江晚完全没有认真听，只是跟着鼓掌，觉得无聊至极，几乎是回到了高中开年级大会时的画面，甚至在想什么时候能结束。百无聊赖之际，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陈若衡，却发现他和自己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心情振奋，看他的眼神也莫名地有点儿不太正常，仿佛在期待他的反应。
“……”江晚心想这个人怎么会那么无聊。
几分钟后，又一位领导结束了讲话。女主持人照旧上台报幕。她人美声甜，穿了条藕粉色的礼裙，这时眼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下面有请北泠大学往届优秀毕业生演讲！”
全场掌声热烈，江晚仍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象征性地鼓了一下掌，还被陈若衡重重拍了下肩膀。
他正想拍回去，下一秒，看见余荔从一侧走上了演讲台。
一瞬间，江晚整个人像是凝滞住了一般，呆呆地望着演讲台正中间的人。一只手明明想要拍人，却落下得极为迟缓，用“抚摸”来形容倒是更为合适。
余荔出现的瞬间，全场的空气立即像是因此被点亮。聚光灯下，她穿了套正式的女式职业西装，大概是为了遮住左腿的疤痕，长裤一直延伸到脚踝，比平时多了几分利落。深棕色的长发披在肩头，化了淡妆，五官极其温柔好看，令人一眼惊艳。和往常不同，这会儿又像是自带了气场，镇定自若又能把握住气氛，仿佛浑身带了光芒。
恍惚间，江晚忽然有了种和以前见她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就应当是这般，在任何人心目中，都极其耀眼的存在。
-
余荔在阶梯教室和林浅分开后，进了候场室。这个演讲不允许带稿，她有点儿紧张，最后看了几眼台词，稍微等了一会儿就被工作人员通知即将上场。
女主持人报幕完毕后，她拿上话筒，在一片掌声之中走上演讲台，心跳还是有点快。
站定之后，她深吸了口气，清澈又温柔的嗓音随之响起：“大家好，我是北泠大学xx届航空航天系毕业生，现役航天员余荔。”
这句话落定后，大约是因为这个头衔过于响亮，全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同时，大概是因为“现役航天员”五个字，阶梯教室内几千人中有近一半的人一齐转头向后看，像是在寻找什么。
余荔忍不住停了一下，抬头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去。
瞬间，她撞上了江晚的目光。
他坐在阶梯教室的后排，穿着和所有人一样的学士服，学士帽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模糊不清，却能让她只一眼便认出来。
余荔回神，开始接上下一句话：“今天很荣幸能在这里，代表……”
演讲进行得十分顺利，因为已经十分熟练，她完全没有忘词，字句清晰连贯。五分钟后，她在又一次掌声之中，微微鞠躬后下台。
之后，无法控制地想起江晚的存在。
因为距离太远加上灯光很暗，余荔没办法看清他的样子，只是有种强烈的感觉。
他带着一直以来从没有变过的，意气风发。
-
余荔下台后，陈若衡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江晚，“怎么样？这你兄弟的手笔，不错吧。”
“什么意思？”
“这不是把咱余航天员请来了吗？”明明是整个活动策划部做的决定，却被他十分厚颜无耻地全变成了自己的功劳。
“那真是辛苦你了。”江晚抬睫瞧了他一眼。“不过呢，这话你对别人说去，航天员对我来说不稀罕。”
“哎，是，江航天员。”陈若衡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声音却不高，像是害怕被人听见，“可是你之前是为了谁打架，咱俩不也心知肚明嘛。”
“……”
想到他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对自己神神叨叨，一直持续到现在，就是因为这件事，江晚有点儿无语。“你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他顿了顿，“八卦。”
“行了，”江晚想赶快结束话题，“我没那意思。我那会儿就是想打架，懂？你现在要尝试一下也不是不行。”
这时，又一个环节结束，江晚抽空瞅了一眼演讲台。
“不是，你怎么变这么暴力了现在？”陈若衡莫名其妙，开始控诉：“上次也是这样，还问我要不要体验一下。”
“……你还挺能当真。”
江晚懒得和他多说，因为是在阶梯教室里还压着语调：“我没那么暴力，那你也别这么欠，好吧？”
“……”
-
余荔从阶梯教室的一侧走了出来，被在外面等待的林浅拉住。
“小荔！你真的太美了！”她说着，给余荔披上一件长到膝盖的羽绒服。
余荔问她：“你要现在回去吗，还是？”
“在这儿待会儿吧。公司今天调休，我没啥事儿。等会看看能不能见到熟人，还能帮忙拍拍毕业照什么的，大学的摄影课也算没白上。”
“行。”余荔笑。
毕业典礼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才能结束，两人在综合楼后边的小广场上找了个地方坐着，随意闲聊了几句。
“对了，”林浅和她分享，“我刚见到许佳苓了，应该也是来参加谁的毕业典礼。之前听说她好像在准备出国读研了，考上了个国外挺不错的学校。”
余荔听到这个名字，眉心一动。
“哦对，忘了你不认识人家来着。我应该跟你提过几次吧，是我同事，关系挺不错的。她因为一直想跟男朋友出国留学，所以毕业之后来我们这边实习一直没有转正，备考了差不多两三年吧，也挺不容易的。”
余荔想确认一下，“名字是茯苓的苓？”
“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的，她是我高中同学。”
林浅有点儿惊讶，“这么巧啊？这么说她也是从云起来这边的？”
“嗯。不过我俩也好久没见了。”余荔弯唇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忽然提到这个人，余荔的思绪有点儿飘。
许佳苓是她在云起市十六中高一到高二的同班同学，还恰好被分在一个宿舍，走得比较近。高中住校，一般周末学生都会回家，周天晚上再来学校晚自习。但十六中也允许学生周末呆在学校，并开放图书馆供学生学习。
刚开学几周，余荔就发现许佳苓周末几乎都住在学校，很少回家。她也没问为什么，只是觉得应该有点儿什么不太好说的原因。
从初二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家里的氛围以及李信嫣的唠叨让自己难受，高中每次回家也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回避和家人的沟通。开始和许佳苓熟络起来后，她便时不时和家里扯个由头，周末住在学校，陪许佳苓到图书馆自习。许佳苓性格不算开朗，但很平易近人，两个人一般就聊些学校里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距离很快因周末的相处时间拉近。
那时的余荔没什么八卦的心思，加上觉得随便问人家为什么不回家的缘故也不太好，从来没有主动问过这件事。但莫名其妙地，就开始慢慢生出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两人的相处，因为高三开学的分班考和重新分宿舍而中断。余荔没和许佳苓分在一个班，宿舍也不在同一层楼。她照常周末去图书馆，偶尔也会碰见，但次数总归不多。
高三大家都忙，也没人能为了段微不足道的友谊花费过多时间。余荔听到的最后的关于她的消息，是她考上了北泠的一所学校。
……
这时，林浅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小荔。”
余荔回过神来，继续和她扯些别的话题。
-
她们等了好一会儿，毕业典礼终于结束。大批穿着黑色学士服的毕业生从前边的综合楼中涌出，朝她们所在的小广场奔来，看起来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冷不冷啊。”林浅看着道。
学士服确实宽松，但若不想看起来太过臃肿，里面最多加两件毛衣，而外面也因为那庞大的袖子套不了外套。北泠最近接连下雪，地面已经覆盖了一层，气温不可能不低。
“这就是冬天毕业不方便的地方呢。但我还是喜欢在雪地里拍毕业照。”
林浅知道余荔作为一个南方人，对雪这种东西十分有执念，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反驳。
林浅将头靠在余荔肩上，静静看着。这时不少人已经三三两两来到了小广场拍起了照。一个穿着学士服的小女生拿着相机走到两人跟前，认真道：“学姐，能帮我们拍几张照吗？”
林浅十分主动地起身，“好。”
余荔在原地坐着，往林浅那边看去。她镜头前是四个女生，个子差不多高，笑得很甜。
———毕业了。确实是，值得快乐的日子。
她想到去年冬天，自己的毕业典礼。好像也是这般，笑得格外灿烂。像是因为自己的成长高兴，又像是，想要去迎接新的生活。
她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她的视线拉回，看见身前站了个男生，穿着一样的衣服，看着也是毕业生。他声音腼腆：“学姐，能加个微信吗？”
“抱歉啊，”余荔扯了个谎，“我手机没电了。”
男生脸有点儿红，飞快地说了句“没关系”，就从一边跑走了。
余荔轻轻弯了下唇角，又看向林浅那边。她面前换了一拨人，似乎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她也不觉得无聊，就这么坐着。
须臾，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出现在她眼前。刚刚那个男生并不算太高，导致她还不太习惯，感觉自己被压制住了一般。余荔抬眼，瞬间对上江晚的眼睛，有点惊讶。他将帽子拿在手里，身上依旧是一片黑色，倒也符合他的气质。
“伤口还疼吗？”他声音没什么温度，明明是句关心的话，却听起来让人感觉很跩。
“嗯，不疼了。”
“行。”他蹦了一个字出来，似乎也没觉得她一个人这么孤零零地坐着有什么问题，无情至极地转身离开。
“……”
她刚刚碰见了两个男人。一个腼腆羞涩，另一个跩上天，这对比让余荔莫名很想笑。
不过她倒也没想到，他还能抽空来关心一下自己的伤口。
林浅恰好拍完照，坐回她身边。“拍了几拨人的照片，我现在都要开始怀念我毕业那天了，后悔没多拍几张。”
“咱别老坐在这儿了，到处走走吧。”林浅开始闲不住了。
“好啊。”
-
北泠大学的占地面积很大，这里是一栋综合楼后边的活动区域，规模也不算小。两人转悠了半圈，没碰到什么认识的人。
余荔正想着，忽然听见林浅叫了一声“佳苓”，下意识地往一个方向看去。
面前是个女人，没有穿学士服，只是披了一件纯白色的羊绒外套，脖子上松松的系了围巾，看着有些冷。她本来低头看着手机，闻声抬头，顿时面露惊喜。
“林浅！诶，小荔也在这儿啊？”
面前的女人很面熟，加上听见了林浅对她的称呼，余荔瞬间认出了许佳苓。她弯唇笑了笑，“佳苓。”
“小荔，你上台的时候我都震惊了，还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这么多年了，居然能在这里碰到。”
林浅：“这也太巧了吧？我们俩刚才还说到你了呢，结果这会儿就见着了。”
三个人在一块儿聊了会天。
余荔没说太多话，看着许佳苓，努力想把她同从前那个高中同学对上。
确实，从高中到现在，她的长相并没有太大变化。高高瘦瘦的，一头黑发，五官偏小巧，看起来斯斯文文。
但是又不太像自己的记忆了。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性格不太开朗的女生，现在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俨然活泼优雅的类型。
余荔没想太多，继续参与着谈话。
几个人也没说太久。许佳苓说要去找个朋友，大家就散了，余荔和林浅继续把剩下的区域逛完。这时，这片的学生已经散了大半，应该是去别的地方拍照了。
这天难得出了点儿太阳，光线被雪反射，有些晃眼。但北方的阳光半点儿不会提高气温，此时余荔脚踝处还处于漏风的状态，时间久了也有点遭不住。
“这儿真的好冷啊，我想快点回去吹暖气。”
林浅答应得爽快，“那回去吧。”
-
回到有暖气的房子，余荔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她将羽绒服挂到衣帽架上，拿起本最近正在学习的关于火星深入发现的文献，缩在沙发上看。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的注意压根儿不在文献上，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今天突然重见的老同学，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她想起，许佳苓周末留在学校的原因，是她主动说的。
那是高二上学期，一个普通的周末，云起的天气燥热得不行。两人从图书馆走出来，准备一同去吃午饭。周末学校不提供三餐，基本都是在校外的一家面馆解决。
余荔低头咬着面，没有说话。对面的女孩儿开了口：“小荔，刚才我在校门口看见我爸爸了，但我没和他打招呼。”
余荔没太听懂她的话，“啊”了一声，抬头看她。
少女鼻尖有点儿红，低头瞧着自己碗里的面，没动筷子。“我爸爸和弟弟不住在云起这边，在一座周边的小城市。我也不知道他过来是有什么事。”
“那你妈妈呢？”余荔吞了口面，不解地问。
许佳苓声音很低：“他们好像挺早就离婚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余荔瞬间噤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要说，许佳苓慢慢道：“他们给我在这边是租了个小房子的。但我总觉得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就不想回去。”
余荔把另一口面吞了下去，抬眼看她。像是因为提起了什么不想回忆的事情，面前的人眼睛有点儿红，看起来心情很低落，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一瞬间，同病相怜感达到了顶峰。
“先吃面，一会儿凉了。”
她也不太会安慰人，就斟酌着说了句：“我也不想回家，刚好陪你一起嘛。”
“……”
自己家里的情况，虽然没有完整地说过，但也偶尔会和许佳苓提起几次，她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这家面馆的生意很好，四周坐满了人，声音嘈杂。两个女生相对而坐，沉默得像是与这些声音完全隔绝开来。
她记得，那时的许佳苓不太爱说话，身边朋友不算多，对谁都是淡淡的。余荔能和半个班的男生女生打成一片，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却格外多。那次之后，两人再没谈过双方的家庭，却都知道得清楚。
余荔盯着手里的满是专业术语的文献，有些看不进去，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微信。
在“x”这一栏，她找到了许佳苓这一号人物。点进聊天框，她犹豫着瞧了几个字，过了一会儿又长按全数删掉。
……算了。这么久的事情了，突然提起来也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加上，没了大学里那种能让她活得格外自我的氛围，她开始觉得社交也是一件麻烦事，不会回避，但也不想主动参与。
她退出，接着简单回复了一下陆晓楠和另一位导师关于训练学习的消息，便丢开了手机，低头重新看上文献。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