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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雪

想在火星上爱你

因为这伤,余荔被批了一周的假在家休息。

除了伤口持续疼了几天,其他方面余荔倒是过得很悠哉。中午晚上各弄两顿饭,加上照常安排自己的学习,其他时间都能清闲。基础理论和火星条件的学习也都因她换了时间,她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养神,想把之前的透支都补回来。

这几天内,陆晓楠给余荔打了几个电话。意思大概是,公安局那边的结果出来了,给余荔判了轻微伤,范译因为故意伤害被拘留半月并被撤职,但尚不构成犯罪。他的赔偿金额为五千左右,同时,世界航天组织有重点保护即将执行任务的航天员的规定,所以加上北泠航天局的偿金,总额上了万。

余荔才发现,那天和江晚胡乱说的一句“身价很高”并不是没有道理。她莫名有种白赚一万的感觉,心情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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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第三天清晨,余荔被林浅的一通电话吵醒。

“小荔!快点快点!下雪了!”

余荔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屏幕,恰好是周日。她望向窗外,外头雪下得不小,伴随着落在地上的声音,扑扑簌簌的。

电话里又传来了激动的话音:“上次不是说要和你一起看雪的吗?快点下来!”

余荔看到下雪,困意在一瞬间消散。“好的,等会儿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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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约在了林浅公司附近的一个公园,面积不大但修得精致,各季节的植物搭配的很好,所以这会儿虽然是冬天,园里还有些绿意。

林浅盯着她看了几秒,笑道:“白回来了。”

“冬天嘛,没什么太阳,跳伞也停掉了。”

两人找了个小广场坐着看雪。因为是清晨,公园里没什么人,格外清静,雪却是噼里啪啦,连续不断地下着,很快地面便被白色覆盖。

“感觉今年下雪好频繁呢。”

林浅笑,“老天知道你喜欢,在你离开之前多下两场。”她长相甜美,和这白茫茫的一片格外搭配。

余荔因为之前用了手机,此时已经将手套脱了下来。她看见林浅的头发上雪积得有点儿多,伸手帮她拍掉。这过程中触到了她的脸颊。

感受到她手指的温度后,“小荔,你手也太冰了吧。”

余荔心情不错,语气也还轻快:“啊,是吗。我都已经习惯了。”

她是南方人,体质又偏寒,虽然早就适应了这边的气候,但一到冬天还是手脚冰凉,所以有时候会在兜里揣两个暖宝宝。今早出门紧张,把这茬给忘了。

“来,我帮你暖着。”林浅说着,伸手握住了余荔的双手。她顿时感觉指尖瞬间有暖流流过。

因为这个动作,余荔莫名地无端联想起江晚握自己手腕时,那种下手极重、几乎能把自己拽起来的力道,不由得有点儿怔。

和自己的冰凉不同,他的手心也有温度。

“你也是北泠这边的人来着?”余荔忽然问了一句。

“嗯,是啊。问这个干什么呢。”林浅有些好笑,转移了话题,“跟你说,我们那个办公室来了个超帅的实习生,小狼狗的感觉!今年才大四,你说我为什么都毕业一年多了还对大学生弟弟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啊。”

余荔咧嘴,“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他也长得挺好的啊。”

“那怎么了,有男朋友还不能看帅哥啦。”林浅嘟着嘴,“我这儿没照片呢,不然下次也给你看看。”

“行。”

过了一会儿,林浅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唉,我都忘了,你身边天天就是个极品帅哥,估计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每天有那么个人在身边,心情都会很不错吧?”

余荔没有习惯性地反驳,只是笑。

林浅忽然想起了什么,咯咯笑起来:“前几天我偶然看了下泠大的论坛,第一条就艾特

了你俩,说什么‘泠大好不容易出了两个神颜,结果都上交国家了’。我想也是啊,你俩这条件能找到几个?怎么那么巧,给打包送上火星去了。”

“快,”她捏了一下余荔的指尖,“你不会没有他照片儿吧?我要饱饱眼福。”

余荔拿出手机翻了翻相册。“还真没有。不过他已经有毕业证了,你是不是该有点儿抵抗力了?”

林浅白了她一眼。“是弟弟就行。”

余荔缠不过她,上网搜索关于航天的新闻,出来的第一条就是关于火星航天员的。人选确定那次新闻发布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关于北泠航天局和两名航天员现状的报道。“呐,这不是大把照片。”

“是的诶!我怎么没发现这么个看帅哥的途径。”林浅佩服似的拍了下她的肩。

这条新闻是不久前发布的。照片似乎是最近拍的,里面的男人穿着白色羽绒服站在雪地里,似乎在说着什么话,表情依旧不咸不淡,像是和屏幕前看新闻的人都要保持距离。但相貌却是生得极好,线条硬朗清晰,五官略显凌厉清冷,却又添了一层少年气未脱的青涩感。脸上明明写着“生人勿近”,却带着让人极其想要靠近的张力。

林浅轻啧了一声,开口道:“姐妹,你每天见到他能把持得住,还真不容易。”

余荔忽然意识到,这照片好像是初雪那天拍的。那个时候两人刚到各自的办公室,就被工作人员通知到楼下接受采访。

那天的画面顿时出现在她脑海里。

记忆最为深刻的是,前来采访的记者问他们俩,为什么要选择上火星。她十分官方地回答完之后,听见江晚在一旁笑了声,凑到话筒边拖着腔调回答:

“在地球上待着无聊。”

说完还偏头瞧了她一眼,样子极其欠揍,仿佛在说———

“你怎么这么老实?”

“……”

她记得那天的记者是个年轻小姑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几乎有了裂痕。

余荔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顿时有点心虚,“我其实没把持住……”

“?!”林浅顿时瞪大眼睛,“你俩发生什么了?”

余荔觉得她可能理解得严重了些,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踮脚帮他弄了下头发。”

“好吧。”林浅莫名有种磕cp磕累了的感觉,听到是这样也没多大反应,又伸手帮她暖手。

回忆起这件事,余荔难以控制地联想到了范译的存在,心情开始有点儿闷。她还想为自己解释一下,“我那天遇见了个人,心情不太好,可能后来看见他就……被迷了心窍?毕竟他人长得确实是挺好看的。”

余荔很少在她面前表露出这种负面情绪,所以林浅很敏感:“小荔,你碰见谁了?”

余荔叹了口气,看起来不是很愿意说,还是勉强答道:“就我一前任,范译。”

“啊。”林浅回忆了一下,“好像有点印象。你上班碰见的?”

“嗯。但他现在已经不在航天局工作了。”

林浅觉得有些奇怪,“这才过去几天啊。”

余荔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像是被雪虚化了一般,思绪也有点儿飘。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飞快地把事情叙述完:“林浅,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不是有那种意思。但我肯定是对他太冷淡,被他记恨上了。有一次我训练完按摩,没有看到是他,结果被他用刀划伤了。所以最近一直在休息。他现在已经被拘留了。”

“啊?!你怎么没跟我提过?”林浅震惊了。

“……”

“划那儿了?”

“左腿。”

林浅和江晚一般儿,弯下腰去卷她裤脚。此时的伤口仍然被白花花的纱布覆盖着,看不出样子。

“你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啊,小荔。你又没做错什么。”林浅声音有点儿抖,转过身抱了抱她。

“……”

余荔像是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现在还疼吗?”

“好点儿了。”

本来她觉得,范译被拘留了,她自己也得到了赔偿,休息了几天之后应该可以不再在意这件事情了,能尽快回到正常的心态。但是一经谈起,她才发现,有些事情带来的伤害可以暂时隐去,但如果想要完全抹消,真的很难很难。

她也想,完全忘记这件事。但是有一些,从家庭里面带来的伤害,似乎早已刻进骨子里,让人没有办法轻易原谅自己和整个世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余荔忽然开口,“你说我大学的时候是不是拉了很多仇恨啊。我毕业之后唯一一次回学校就听到有人在骂我。”

“没有。你什么都没做错。你不要听那些人的话。”林浅的语气斩钉截铁。

“……”

“小荔。你很优秀。”

“……”

忽然想到,余荔谈起她为什么要上火星的时候,林浅也是这样,告诉她“你很优秀”,很耀眼,希望她什么都能如愿以偿。

“你要好好生活,好吗?保护好自己。这个对你之后的行动不会有影响吧?”

“不会,过几天就要回去训练了。”

“对了,离你上去还有多久啊?”

“一个月。”

“嗯,我会在地球上想你的。”林浅笑。

“那……我在火星上想你。”

她们在原地坐了很久,等林浅说到要堆雪人时,地上的雪已经积得很厚,并且快成了冰碴,根本无法粘连起来。两人只好回到原地,又聊了会儿天。

回家后,余荔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件事来。她点开刚和林浅一起看过的那条新闻,找到江晚那张照片,长按了几秒后保存。

她想起林浅那句话:

———“你不会没有他照片儿吧?”

余荔一想,莫名觉得这是还挺可惜的。保存完后,她又盯着照片里的人看了几秒,视线一划,看到了屏幕中映出的自己微微上翘的唇角。她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

她尽力为自己找补,觉得看到好看的人应该都会有这样的正常反应吧。

应该吧。

好像,自己毕业之后就没了看帅哥这一兴趣了。那就当是,她趁着这段时间,又发展了个兴趣爱好,或者说把之前的爱好捡了回来?

“……”余荔莫名觉得自己还挺不要脸。

但她依旧丝毫不想承认,这种感觉只是针对江晚的。

———她受不了李信嫣的数落。哪怕只是,她在心里默默回忆一遍,并且和自己的某些行为对应上,都是能轻易让她好不容易调整出来的状态崩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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