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

「光影交錯互相糾纏，光斑是吻痕混淆了黑白，我替我的影子親吻她牆上的愛人，勾起回憶中粘膩又爛俗的玩笑，你看我這樣深情嘛？光陰之下早已分辨不清你我，黑白勾勒纏繞著沉默，其實你對我的真心勝似挑撥。」

05*

最后一场考英语的时候，朴智旻反倒没那么紧张了，站在墙根恨不得把所有烟都吞噬掉才吐掉烟屁股走进考场。

落笔最后一个单词，距离考试结束还有2分钟，他戏谑的告诉自己是天意不让他再检查了索性丢在一旁就干等着，朝窗外撇过头好像看见舒怩站在考场外单薄的身影，唯恐被风带走了。

回家的路上顶着大太阳，没有骑车的两个人缓缓走着快要睁不开眼睛，舒怩揪着他校服的一角黏糊糊的语气如同路边不知道被谁丢掉的冰淇淋慢慢融化变得粘腻渐渐冒泡被蒸发掉。

“你大学想去哪里？”

她的手指和劣质的布料缠绕在一起，摩擦间汇成纠结又不安的心情。

似乎问的不是心里话，拆开重组才能找到那句藏匿的话语：你会等我一年嘛？

她早已做好离别的准备，甚至在心里计划好了重逢。

朴智旻永远要承认，在感情里舒怩是更勇敢的那个，带着点不计后果的鲁莽不顾一切的撞向她的南墙。

松软的发丝泪光掩映，却目光如炬悲中带笑。

朴智旻为什么爱舒怩呢？

她从不躲避的真心，热烈又肆意，好像有什么不灭的永远在她那里燃烧，他应该很久之前就认识她了，或许说本该认识她的。

那时候朴智旻也狠狠燃烧着，不是残余的烟蒂不是零丁的火星，是在自己完全毁坏寂静之前先从胃里灼烧在顺着那些肺腑之言一点一点把字节变为灰烬把情谊撩成青烟。

梵高在写给提奥的信里说到：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一缕烟。“

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火，然后走过来，陪着你一起。

然后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带着你的热情，你的冷漠，你的狂暴，你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气不接下气。

然后把那团属于他们的火苗攥进手心。

就像现在舒怩狠狠地抓住朴智旻的衣角，带着肉眼不见的沧桑，把属于她的火焰狠狠撩拨起来。

“智旻啊，你等等我。”

一句话而已，将他的心肆意揉捏，酸软一片。

能有多么深刻，让朴智旻往后每一个失眠的夜里辗转反侧，耳畔回荡的都是这句“你等等我。”

怪我们年少怪我们轻狂怪我们以为足够相爱就能拥有冲破偏见世俗的勇敢，就能够活着相爱拥抱彼此憧憬未来。

·

七月如约而至的不仅是朴智旻的录取通知书，还有婴儿不分昼夜的啼哭声。

舒怩的房门终日禁闭着，只有朴智旻来敲门时才会开一道缝，露出她温热的笑，倦意缠绵，不改的是她还是那只坏心眼的猫，喜欢不经意的卖乖撒娇。

她的眼睛要么是睡眼惺忪要么是泪眼婆娑，一遍遍在他耳边呢喃的爱意，是他夜夜的梦魇，贯穿整个夏天雨季每每嘀嗒在窗沿呼叫热潮，她的全部就在他的梦里轮番上演。

父母没有过多询问朴智旻的大学，只是给了点钱让他置办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午后就拉着舒怩躲出去，随便买了点东西就推搡着散步到篮球场，十八岁的朴智旻还没有摘下沉重的眼镜框，鼻梁万幸还挺拔着，奶白的还带着婴儿肥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下，是他高三日复一日被校服包裹煎熬的结果。眼睛越发同化狭长掩映却因着常年低眉顺目的原因不似舒怩那般上挑而是下垂，抿抿嘴唇微波笑意，手指紧紧穿进舒怩的指缝里。

薄汗轻浮一片，反射水淋淋的光。

背过身与同伴们背道相驰面对着舒怩，阴影投下遮住了复杂情绪的眼睛，十七岁的舒怩，眼睛里仍旧含着水波，乖乖地望着他，荡漾着难以言说的涟漪，泛泛入烟雾一层一层久久不已。

大家都在为上一个进球而欢呼着，朴智旻低下头就看到了自己脚上泥泞的球鞋，这双鞋一向是摆在舒怩皮鞋旁边的她总是带着莫名的归属感把它们擦得干干净净。于是他跑向树荫下那个安静的身影，就像他们的东西总摆在一起一样他们也应该永远站在一起，是光影是铁锈是斑驳，他伸手捞过舒怩忘记刚刚跑掉的毛巾，在意着脸上的汗，将一个轻柔干脆却无限缠绵的吻落在她的耳朵。

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在自己的怀抱里颤抖战栗，没来由的舒心似是大肆宣扬后的姿态。

我在人群中吻过你了，这样算不算在一起过。

*tbc*

烏鴉这样能不能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