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吗?”杨三木匠问。
“确定!但是没有说什么时间动手!三哥,你到底是不是眼线?”戴姑娘肯定地回答道
“你倒想我是吗?一屋子儿女想是也不敢啊。”
“闺女,你跟谁在说话?”戴寡妇的声音传来。
“杨三哥来量木料,睡不着,就和三哥说说话儿。”
“别有的没得的都往外说,如果不是你姑父,这时候被吃大户吃得早就讨饭去了。”
“情愿讨饭,也不过这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日子,人们常说,世上三种亲戚靠不住,舅妈姨父和姑父,常把侄女变媳妇,这个老畜生把侄女变成情妇,不得好死!”
“闺女,我知道你怨恨,这不是杨五没回来吗?当时要是订了亲,凭杨家人的余威,他也不敢动你心思,闺女认命吧,假如有一天,杨五回来了,他还要你这个不干净的人吗?”
“戴婶,给小妹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吧,老五走了五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多数是死了!老四老六都是音信全无,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等五哥!”
“小妹,你这又何苦呢?”
“我心意已决,五哥回来不要我,我就去死!他带人回来,我上门去做小!”
“等老五回来再说吧!我把木料拉回乡公所了!”杨三木匠用戴家的黄牛大车把木料拉回了乡公所。
到前门张那儿拿馒头和剩菜,悄声说:“秃子青留不得!”
“他受刑最重,怎么会呢?”
“打脸不打身体,需验证!”
“好!我来安排!”
“你自己隐藏好,让货郎薛他们动手!秃子青不死,大家都暴露!我走了,拉大锯需要人手!”说完大踏步离开了乡公所。
人一定要记住,别人的屋檐再大不如自己有把伞! 人总要和不属自己的东西说再见!好听的话不要当真!难听的话也不要走心!不要着急!最好的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
杨三木匠走走停停,一会儿佯装蹲下拔光脚板下的刺,一会佯装挠小腿上痒痒,细心观察周围的人有没有尾巴,走了许久,发现没有尾巴,天色已晚,立即到飞毛腿郭家,给了四个馒头让他迅速联系游击队陶队长或者韦队长他们,寻找搭救方案。
杨三木匠把剩菜馒头带回家,喜得大宝二宝三丫四丫三巴子高兴得跳起来,几个月未见浑腥了,何况是搭馒头呢,平时玉米渣子高粱米混合煮饭,吃得大便都拉不出来。
杨三木匠看着孩子吃得狼吞虎咽,也无心感慨,思索着这么多人怎么救,乡公所守卫队几十号人,几十杆枪,硬拚肯定不行,怎么办?
“呯呯呯”三声枪声,打破夏日宁静的夜晚,杨三娘子和孩子全部都躺下,蚊虫叮咬也不愿意叫骂,因为今晚吃饱了,想美美睡一觉,外边的枪声也习已为常。
杨三木匠听到枪声,精神反而一振,田营长来李四家吃回头草了,因为李四媳妇长得漂亮,三年前赶集被田营长看到,惊得魂飞九天,当时就让手下把李四媳妇抢到乡公所强上了,李四媳妇事后不敢哭不敢闹,默默地穿好衣服回了家。
第二天晚上,田营长带着手下心腹十几人又来到靖家庄,李家兄弟试图与田营长硬杠,三声枪响后,李四兄弟几个吓得屁滚尿流,李四也吓得躲到靖长路家驴棚里一夜。
从此,田营长到李四家都是三枪吓退所有人,李四媳妇洗得白白的等他。
昨天晚上没来,那么他必定有三天或四天来靖家庄夜宿,只要解除田营长一行的武装,其他那些守卫队不足为虑!
想要实施这个计划,必须亲自跑万家集接头点,所以立马趁着夜色,狂奔而去。
其实杨三木匠的飞毛腿比飞毛腿郭还快,快走一两钟头的飞毛腿郭竟然被杨三木匠追赶上了,让他回去,他立马回转!
幸不辱命,在启明星升起时,见到了接头人,详细简述了自己的计划,接头人也非常赞同这个计划。
详细简述了行动方案以及乡公所兵力布防和牢房位置,接头人对杨三木匠的情报搜集给予表扬,随后杨三木匠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狂奔,终于乡公所上班时赶到了。
到了乡公所就听人议论,昨天晚上牢房闹得很凶,又死人了。
上班后前门张来了,告诉杨三木匠,秃子青死了,但是瘸子刘也死了!
瘸子刘是和秃子青同归于尽的,具体怎么死的,没人调查了,只是靖乡长来了,气得暴跳如雷,这么好的机会失去了。
现在只能靠审讯剩下的三个人了,如果继续死扛着不交代又如何是好?如果一杀了之,剩下的人怎么办?这些人都是火星,可以把所有人带动起来,与我们作对。一天中货郎薛前门黄瘸子仇三人受到非人的折磨,尽管毒打很凶残,三人都未叫一声,下午被叫到审讯室修刑具时,房间中血腥味汗味,以及发臭血腐味充斥着鼻孔,几乎呕心得中午吃的馒头吐了,最后强忍着不适修好刑具。
下班前,前门张告诉杨三木匠,三人受伤太重,今晚不知道能不能度过?
“有药吗?”
“有药也没办法送进去!除非靖乡长松口,派人医治!”
“这就是关键!”
“我来想办法!”前门张斩丁截铁地说道。
“不能太明显,以防姓靖的起疑,姓靖的疑心病很重!”
“我知道怎么做了!”
傍晚时在路上被飞毛腿郭拦住,陶队长带队已顺着花河堤而来,需要人带路。
“你休息吧,我来带路,庄上养狗的人家我都做过活计,我走路狗不叫唤,好带路!”
“三哥,你一夜没睡了,能行吗?”
“三天三夜不睡都没事,况且中午在乡公所打了一会儿盹,没事的。”
入夜时分,杨三木匠顺着河堤向着白马湖而去,刚才不到两里地,杨经生的弟弟老六在路边放哨,看到堂三哥认识,带到玉米地里会面,简单交流后,知道队里有三十人,其中以陶绍仁为队长,杨经生副队长,来的都是精兵强将,但是枪支不齐,子弹不足,对正规军只能智取!
一行人静悄悄地向靖家庄前行,到靖家庄都没有听到枪声,到天亮沒有听到,只好安排队员潜伏在杨家和陶家的玉米高粱地青纱帐里。
日上三竿,四娘莲儿突然想上父母弟弟坟上看看,当四娘独自一人带着祭品去上坟,走过杨三木匠家草棚时,杨三娘子看看四娘,面色讪讪,自从那年大雪天冲四娘发火后,自觉后悔,也没有交流过,想搭讪,但是四娘不理,径直去上坟,到了坟地,看到坟地干干净净,一根杂草都没有。
四娘诧异非常,父母弟弟的坟只有自己来拔草,何曾有人来祭奠过,莫非是大哥吗?肯定是大哥!
“大哥,你在哪儿?”一连叫了有十声,声音逐渐凄凉,只有空旷的回音。
其实陶绍仁就在杨家玉米地里,强忍着泪水,埋头挖土,为曾经死去的英雄坟上添土。
四娘上了祭品,哭泣一番后左顾右盼地离开了坟地。
杨三木匠一早就赶到乡公所,听工作人员小声议论说:“前门张被抓了!”听到工作人员小声议论,不蒂是一颗惊雷。石匠石临死前留给我的人就这么被抓了,不知道意志力怎样?受得拷打吗?他又知道多少呢?
多少年没被启用,说明其知道得很少,也只和自己单线联系,其他人一概不知,看样子前门张暂时还没有招供,否则自己不会好好站在这儿,目前是安全的!
于是杨三木匠佯装把戴家黄牛套好准备送去,黄牛在乡公所吃了一夜的好料,此时犟劲十足,怎么都不给套,恋上好槽了!
但是任何再犟的水牛黄牛在杨三木匠招呼下,不走用牛套嘴套住嘴,吃不了草吃不料,只能被牵着走!
到了戴寡妇家拴好牛,才看到戴姑娘走出来,问道:“小妹,戴婶呢?”
“还睡呢!早饭都不肯起来吃,久睡成病人的话都不听,老畜生不来整天都这样,除非老畜生来了,天蒙蒙亮,就起来给老畜生做早饭,水饺馄饨茶馓子,汤圆油条猪肝面,想出心思去做,我大(父亲)在世也没看到她这样用心过,野花比哪个家花香,对野男人比亲男人还亲。……”
“别抱怨了,你妈也不容易,在这个乱世一个寡妇撑不住一个家,有了靠山必须牢牢抓住,才不致于你娘儿俩流浪乞讨,靖乡长应该又一夜没睡了,你如果去乡公所关心关心靖乡长的健康,他会更罩着你娘儿俩的!”
“不想去!看到田营长那双贼眼,浑身起疙瘩!”
“难不成他还敢对你不敬吗?”
“没有!一句都没有,他惧怕老畜生!”
“这不就行了吗?”
“好,带油条豆腐脑去。”
杨三木匠拴好牛,看着戴姑娘走出大门,幸亏是个天足,还不至于颤颤扭扭的,知道自己的计划第一步应该成功了。
第二步在李四媳妇身上!
一切如自己设计的步骤进行!
李四媳妇忐忑不安地坐在床上,蒲扇努力地扇着风,依然很热,李四躺着,手伸向媳妇的胸~脯,媳妇让了让,厌烦地骂道:“爪子朝哪儿摸?大热天的安稳点,你不嫌热我还嫌你脏,叫你洗澡你不洗,臭死了!别摸了!”
“晚响去哪儿了?”李四问道。
“他小姑说想在娘家住几无,我想去集上潘家买一顶蚊帐吗,我能去哪儿?”
“买到了吗?”
“没货!”
“没去其他地方?”
“沒去!想我就去洗澡!”
“太阳晒热的热水,闺女儿子就用一点,你这个身子用了多少水,洗这么干净不给摸,准备田营长来啊?别想了……”
“呯呯呯”三声枪响,夜幕降临,田营长进庄了,直奔李四家。
李四听到枪声,浑身一抖擞,掀起蚊帐冲了出去。
隐蔽在玉米高粱地里的陶绍仁和陈经生立即行动,钻出了青纱帐,由陈经生熟门熟路带领游击队直奔李四家。
待到夜深人静,游击队员己潜进到李四家外围。
李四家己熄灯,乡守卫队员有十名,屋后两名抱着枪已入睡,门前八名,有四名守在门前,另四名在东西两家巷子里打肫,远近的狗儿在叫,汉奸队员只是抬眼扫了两眼,继续睡觉。
游击队员同时出击,迅速控制了汉奸队员。
又迅速冲进屋里,李四媳妇在扇风,田营长赤裸裸的躺着,己入睡。
灯光中看到几支枪口指着自己,李四媳妇吓得嗦嗦发抖,不敢发一言。下床穿好衣服站在一边。
田营长被队员拍醒田营长,朦朦胧胧中看到枪口,一下子清醒,摸枪,迟了,穿好衣服,被队员们绑成粽子。
队员们都清醒过来,纷纷指责田营长的不是。
自己的部队原是韩德勤部队的一个营,多次与日本鬼子交战中减员很多,又得不到上级的兵员补充,弹药补给更谈不上,一直被鬼子撵着打,到靖家庄一仗死了十几名兄弟,田营长只是原来的一个连长,黑枪打死了原来的营长,逼迫兄弟投降了日本鬼子,被安排在这里做守卫队员,很多兄弟受不了乡亲们的歧视谩骂,一个个带着枪逃走了,原来一百二十人的队伍只剩下现在的三十人。
虽然我们穿了这身皮,但我们的心依然是爱国的,做了几年的伪军,从来沒有危害老百姓。
而真正危害老百姓的田营长,枪杀抗日的营长,欺男霸女……
陶绍仁说道:“如果你们是有良心的中国人,痛改前非,回家种地去吧!”
“我们没脸回去,我们想参加你们队伍抗日去,只有打死几个日本鬼子,我们才能堂堂正正做回中国人,然后回去种田,给子孙后代有个交代!”
“好!给你们立功赎罪的机会,谁能让乡公所的弟兄都过来?”
“我能!”
“怎么讲?”
“除了田营长的枪,谁都信服我,我以前是一连连长,这些兄弟基本都是我一连的兄弟!”
“好,如果让他们把其他乡守卫队员抓起来最好,真正残害老百姓的是他们那些地痞流氓!”
“午夜两点,我把乡公所武装人员全支走,枪支一枝不留,并且把牢房里的人全部放回家!”
“如此甚好!”陶绍仁和陈经生看到此人目光坚毅,语言坦坦荡荡,立马同意!
午夜两点后,全部地痞守卫队员全部被押到杨家玉米高梁地的坟前,田营长被五花大绑押到了坟前,三十名队员举枪上膛,在地痞队员的注视下,田营长被枪毙!
地痞队员被吓得全部尿失禁!
李四小妹很有姿色,嫁在后梁黄庄黄家,丈夫懦弱无能,又大男子主义,总是疑心媳妇红杏出墙,经常被打得浑身伤痕。
传言李四兄弟去讨说法,都被搞得灰头土脸,因此李四媳妇想让田营长出面,但后梁黄庄不在田营长的管辖,即便自己有枪也不敢过界,只敢龟缩乡公所周围的几个村庄。
如果撺弄李四接回妹妹吃饭,李四媳妇肯定要留小姑子宿。
等李四媳妇去乡公所报信,李四立马送走妹妹,田营长又被戴姑娘走动的心猿意马,晚上肯定会来。
如此设计堪称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