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遇刺

“别哭……别哭……阿姐在……”

许是被吓住了，寒鸦阁的人很快就赶到了，赶到时丫头就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紧握的糖葫芦掉在地上沾了血，眼泪止不住地掉却一点声音没有。

浮川紧紧拧着眉，师无娇深吸了一口气。

“浮川，带丫头和无嗔先走……”

浮川留了两个人待在师无娇身边，打晕了师无嗔抱起失神的丫头送上了去往青城的马车。

“我们在城外五里的客栈等着，无娇阿姐最好趁着人来人往尽快出城。”

浮川看着晕过去的师无嗔深感无力和内疚。

他们去晚了，如果能早些回去，如果不是上元节，就能听见太守府的动静，就能等到阁中的人及时赶来。

他才十六……明明是平城还没长大的少年郎，一夜之间却成了没有爹娘的孩子。

师无娇抬手擦过眼尾的眼泪，“我知道，路上小心。”

一步一步踏在血泊中，白色的雪落下来顷刻就染上了红色。

“劳驾，关上太守府的前门，会吓到平城百姓。”在上元这个日子……

留下的两人去关了门，紧跟在师无娇身后，看师无娇进了书房就在门口候着。

“爹，你信朝廷、信皇帝，可他不信我们，无嗔尚未及冠，怎么看得这场面，怎么能背负血海深仇？”

师无娇亲手把爹娘的尸体放到床上，合上眼。走到书案前，看着上面的文书有一霎时的怔愣。

一夜的雪下得好大，依旧没盖住遍地的血迹。有几个在南街乱逛的小孩儿玩闹间撞开了太守府的门，吓得大哭引来不少人。一地的雪渗着血，触目惊心的红倒和街上到处都是红绸和红灯笼相映着，大人把小孩儿抱回家，人都散了，就连平日里靠在太守府墙边的叫花子都忙不迭跑了，也怕沾了晦气。

师无嗔醒来时师无娇就坐在他旁边，刚起身师无娇就递过来一杯水。

“阿姐，丫头呢？”

“还在睡，应该是吓到了。”

师无嗔看着阿姐，阿姐向来最重礼数，如今面容憔悴，发髻也松散着，衣裙未换，双眼红肿。阿姐为他们背负了太多了，原是及笄后说了人家，但因为不能带丫头过去就退了婚，谁会想要一个心智不全名字都没有的陪嫁。丫头是自己捡回去的，但跟着男子到底对名声不好，阿姐就一直在家中帮持。

“阿姐，你去歇着吧，不用担心我。”

师无娇没硬撑，只是多交代了一句，“无嗔，没有判罪文书，朝廷贸然这么出手必有蹊跷，不可冲动。一路上要掩人耳目，小心追兵。”

师无嗔点点头，下床扶着师无娇去休息，“阿姐放心，有浮川看着呢。”

浮川去看了眼丫头，刚下楼就见昨晚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在往客栈外走去，身边还跟着一个手握羽扇的男人，出门上了马车就走了。

看来昨夜他们来的比我们早。

“浮川。”

浮川转过头，师无嗔活动着手臂过来了。

“节哀。”

师无嗔拍上浮川的肩膀。

“有我阿姐看着我，不用担心我。”

浮川盯着客栈大门。

“你们还是要去青城？不如和我们回北门……”

“去。朝廷要灭门，一路上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我们不能再连累阁里。”

“要不我留几个待在你们身边？”

师无嗔顿了一会儿，“阁中江南那边是出什么事了？”

浮川又拧了眉。

“南门问剑山庄的事，南门的阁老一直不出面，不日前阁中有人查探，问剑山庄在调查你们。”

“太守府？”

“是。”

“他一个江湖门派突然调查我们作甚么？”

“阁主担心才让我跟上，逍遥跟着前辈早几天去江南打探去了。”

师无嗔看了眼外面刺眼的雪地，“看来我爹娘的死不止那一个阳城太守那么简单。早些赶路去青城吧，阿姐和丫头跟着我不放心。”

等师无娇醒来，马车已经备好。丫头一路紧紧拉着师无娇的手。

“阿姐，我们没有家了……”

师无娇听得心中一沉，没有吭声，只是握着丫头的手又握紧了些。

丫头的情绪来得久也去的快，不一会儿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丫头伸出手去接着，凉凉的。

“阿姐，又下雪了。”

师无娇拢了拢衣裳，把丫头的手拉回来又给丫头披了个毛氅。

“天凉，莫染了风寒。”

丫头听话地缩着，马车驶在林子里的大路上，突然晃荡一下。师无娇连忙把丫头抱在怀里。浮川紧跟马车旁边也察觉到了外人的气息。

“无嗔！追来了。”

师无嗔拿过身边的剑，跟浮川警惕地看着四周。“阁里的人多少？”

浮川一声哨响，周围的身影晃了晃又隐了行踪。

“十二。”

师无嗔和浮川的马一直在马车边转着，“可能不够，到时候让他们先护阿姐和丫头走。”

一支箭穿过几片雪花射中马车，而后几十人手握长刀短剑杀来。

交战下来，浮川和师无嗔都有些吃力，眼看着一把剑就要袭来，师无嗔却避不及，一个晃神，竟被一支羽箭射偏，师无嗔远远看过去，自己走前才念叨的人正坐在马上，穿着蓑衣，手握长弓。

“逍遥！”

浮川闻声看过去，马上出声，“逍遥，看好马车！”

跟着顾逍遥的十人左右，也冲上前打入混战，顾逍遥握着弓，快马上前和马车边的追兵打起来了。

一番争斗后，师无嗔看着对方要退，拦在浮川身前。

“别追。”

“阿姐！”

顾逍遥闻声一剑了结了一个黑衣人赶到马车上，掀开一看，只有丫头缩在角落。

听到丫头的声音，浮川和师无嗔也急着过来。

“阿姐呢？”

顾逍遥一拳捶在马车上，“我去追。”

浮川拦了下来。“对方的势力复杂，阿姐被掳走他们没趁乱杀了，看来是要留活口的，如是这么追了过去，阿姐反而危险。”

顾逍遥把弓扔给身边的人，“无嗔，我爹让我带你回去。”

师无嗔看看顾逍遥又看看浮川，摇了摇头。

“我只能去青城。”

“这是为何？阁中护着你们足够了。”

浮川也看着，他已经劝过几次了。

“和我有恩怨的是朝廷，朝堂与江湖关系微妙，青城离京城也远，人生地不熟，掩人耳目也足够。”

顾逍遥没再坚持，只说一定要把人送到青城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