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早早的在茶馆打完工后,南稷不同以往逗留许久听评书,而是一完工就匆匆忙忙的离开。
“小南,今天又这么早走啊?”
“嗯,我有点事。那我先走了,李叔!”
南稷急匆匆的收拾完,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七拐八拐,到了他自己寻得的一个隐蔽的、荒废的的输水洞。他拨开洞口的杂草,爬了进去。输水洞的另一端出口后,是一片平稳宽敞的枯草地。他在输水洞出口第八块砖摸索了一下,敲开了那块石头,取出了藏于其后的一本残破不堪的书。
那是一本秘籍。
南稷小心翼翼的翻开,依葫芦画瓢的学着上面的图画打坐。
虽然饥荒过去了,北祁仍然杳无音讯。时间是伟大的,但也无法治愈所有伤。南稷没有办法让自己不思念北祁。
他也不敢回到那个充满他和北祁美好回忆的“家”。他每天总是要在外面磨蹭许久,要么在茶馆闲晃,要么一个人到处乱走,直到太阳完全落山才磨磨蹭蹭的回去。这个输水洞就是他乱走时找到的“秘密基地”。
有的时候,他也会去废品站淘些闲书。比如《寂夜阁不为人知的秘闻》、《汐缘宫绝后记》之类的。几天前,他偶然翻到了一本《四大家族的混乱情史》,打开后却是一本披着小黄书外皮的基础入门心法。犹豫许久后,南稷决定试着修炼一下。
他再也不想让心爱之人独自去冒险家了。
那种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却又无力阻止,甚至没有立场、没有能力和他一起去面对,这种感受,他真的完全不想在感受一次了。
真的,一次就够了。一次就足以痛彻心扉、一生难忘。
即使,他之前从未想过要接触修仙之类,之前买到的闲书也都只是当笑料随便看看。但这本基础心法的出现,真正改变了他的想法。
这是他如今唯一能当作所谓“底牌”的可能了。
南稷正默默打坐,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隐藏在暗处观察他的顾源。
见他已经入套,顾源愉悦的一笑。
鱼儿咬钩了呢。
就这样,南稷保持着每天打完工后自己独自修炼几个时辰后再回家,三点一线的生活。就这样过了半年。
在这半年时间里,他愈发思念消失的北祁。在北祁不在的每一天,他的孤独感和失落感日复一日的增强。
那是刻入骨髓的孤寂,无药可医。
直到那一天。
南稷完全没有想过,与北祁重逢后,事情会是那样的进展。
那一天,南稷月休,难得待在家里,就见到了怀着几分忐忑归来的北祁。
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面,北祁瘦了好多,显得整个人更为单薄瘦弱。
再次见到北祁,南稷就像坠入了一个甜腻腻的美梦,难以置信,不愿醒来。
“……四哥……”
南稷的眼眶慢慢的红了。
“真的……是你吗……四哥……”
“……对,是我……阿稷。”北祁也红了眼,抬着头望着南稷,“你长高了,阿稷。”
“嗯……”
“对了,阿稷。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北祁抹了抹眼,缓了一会,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阿稷,我要结婚了。”
即使真的道雷劈下来也不会比现在更让南稷难受了。
他扬起的嘴角僵在那儿,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僵硬地道了声恭喜,勉勉强强压下了满腹疑虑。
北祁满心欢喜眉眼弯弯。带着满脸笑意去告诉冬曜。
要和北祁结婚的是纪镇长的侄子许游。依北祁所言,许游已经心许他一年多了.半年前同他表明心意,最近已经约好结为契兄弟了。
许游老早就告知自己父母他是个断柚,所以对于北祁,二老也并未有什么不满:他们这儿子单身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看上个孩子,要结就结吧!
他们巴不得马上绑得北祁赶紧和许游结婚呢。
大喜那一天,南稷整个人惶惶忽忽的。
北祁穿着大红喜服、柔和地笑着和许游拜了天地、拜了父母。
许游红着眼跟他们的大哥冬曜保证:他会在住后余生照顾好北祁的,绝不会再让他受苦。之前是他不好,让北祁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灾。从今往后,他会让北祁无忧无虑地生活的。
冬曜也红着眼和许游拼酒,二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南稷一个人闷声喝酒,一杯杯灌下去。酒不烈,但烧得他整个喉咙火辣辣的,哽咽不成声。他这天道了无数声恭喜,但他自己却怎么也高不起来。
他的心上人结婚了,他该为他高兴啊。起码、绝对,不能在婚礼上苦着张脸。
他练习了好几天不似伪的笑容,但真的到了这一天却怎么笑不出来。
一点,也笑不出来。
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酒怀中,激起波澜,荡漾开来,不情不愿的融入酒杯。
南稷整个人都在颤料,他将头深深埋在双臂中,无声地哭。
他该高兴的,他该高兴的。
北祁可以幸福安康一辈子的。
他真的,该高兴的。
他没有办法护北祁一世安康。他无财无势、无能为力给不了北祁幸福。也许,放手才是最好的成全吧。
毕竟,他一穷二白,无法给北祁幸福、安康的未来。
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那天晚上,新郎们被簇拥着送入洞房,热闹的花瓣混着五谷撒在各处。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除了,在角落哭晕了的南稷。
一个在他爱人结婚当天,仍一无所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