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探入窗格,洒下皎白月光。
陆九朝已然大大咧咧躺在床榻上。
顾清棠答的什么?等等来。
陆九朝忍俊不禁,笑音刚溢出来顾清棠就立于窗边。
褪去了白色外衣,只留下丝绸里衣,是他给的。衣服不小,恰到好处勾勒出身形,月色掠过清瘦的身子,锁骨诱着他,顾清棠生得一副好容貌,身材也好,就是如今略略有些清瘦了。
陆九朝在想如何给他补补。
顾清棠已上了床,面无色,平日温柔的眸子此刻波澜不惊。
陆九朝伸手揽住他的腰,眸子更忧,多了些坚毅模样。
陆九朝倒觉得,颇有小媳妇模样。
眸光下移,觉察到他藏于衣袖里,手中紧握的匕首,骨节分明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着。
握得太紧,有些青筋凸起。
陆九朝宽慰的笑了笑。将头抵在顾清棠肩颈处,寻了个舒服地方,手脚各一只搭在他身上。像儿时那般。
顾清棠紧绷的身子松了些。脖颈被陆九朝软软的发搔的痒痒的。
“你…”没忍住出了声。
“师父难不成期待啊。”陆九朝明显是乏了,声音闷闷的,却还是不忘调戏他一番。顾清棠气的偏过头看窗外月光,儿时究竟瞎了哪只眼睛,夸他是自己的小棉袄。
陆九朝低声笑了笑,声音沉沉的,染上困倦。
“师父快睡吧,养好身子才有的玩呢。”这下略略剩下的好感也迅速冰冻。
可怖的是顾清棠脑子里猛然出现一个词:金屋藏娇。
面色在夜里不觉红了红。暗讽自己心思不纯,怒骂陆九朝不是东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到底是困了。细微安稳的呼吸传来。
夜风阵阵,扫去爱与恨。顾清棠偏过头望着熟睡的少年,他今年是多少岁了,二十岁,大抵是二十一岁了。离他离开,已不见第五年。
少年睡梦里,眉眼仍是少年样。他有许多事情想要问。红眸何来?为何不辞而别?又为何作恶人间?
却在清醒时,一句也出不了口。
匕首被轻轻放在枕下。终究没有刺向枕边人。
究其原因,第一是自己身子仍未恢复,想他睡得浅,一触即醒。自己死了倒也罪有应得,教徒无方,可天下千万人的性命,他赌不起。
还有呢?心底有声音问他。顾清棠阖住眸子再不愿意去想。
却又止不住睁开眸子,望着俊郎的少年。
心里早已有了回答,是私心。
他不是仙,也希望有人久伴身旁。五年里,棠山无一人,他守着漫山遍野的飞花,度过一轮又一轮春夏秋冬,抚琴煎茶,皆不知为谁。
寂寞亦杀人。
顾清棠望着床桅,轻轻叹了口气。
哪怕最后不得不杀了他,也要等真相大白那日。他不信,儿时有那样纯净一颗心的孩子会想杀尽天下人。
陆九朝睡得很安稳,仿佛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他也如此倚着师父温暖的身子。
人一旦拥有过什么,想要割舍便是难如上青天。
如儿时吃糖一般,他尝到了甜头,怎么舍得轻易就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