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在病床的白被单上,透开一点点的窗吹进来和煦的微风,床上的年轻男人静静躺着,短发松散的摊在枕边,有些英气的肤色没了往日的精气神,穿的是病号服,简洁干净,就在那里不谙世事,呼吸也格外平缓。床边坐着两个贴身旗袍的女人,一位看起来上了年纪,另一位稍稍年轻些,二人守着床上的男人,时不时的为他擦拭双手,带水的棉棒为他润唇。
门吱呀一声,进来的是宋晋庸,床上躺着的是他的爱子。
那女人起身,“司令,您怎么来了?”
宋晋庸走向病床,看着儿子静静地躺在床上,回想起那日为他挡下子弹的那一幕,心中触痛。
“来看看阿羽……平日我对他太苛刻,没想到关键时刻他能挡在我身前,着实让我感动。”
一向铁骨铮铮的宋司令也有些哽咽,“若阿羽为我挡子弹而失去性命,我这个做父亲的恐怕一辈子不能心安。”
稍微年长一些的女人轻咳了两声,叹了口气,“晋庸啊,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放不下衔桓,可是阿羽多想得到你的认可啊…你也该回头看看你身后一心为你着想的亲儿子了!”
女人语重心长般说出一字一句,床上的孩子她心疼的要命。
宋晋庸有些自愧,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些年来给衔羽的关爱少之又少。
“也罢,待阿羽醒过来,我这个当父亲的再与他好好谈谈,母亲,你也别太伤怀了,医生说阿羽已经渡过了危险期。”
“我的孙儿一日不醒,我一日不能安心。”
年长一些的老妇是宋晋庸的母亲,长得但是慈眉善目,对这个孙儿更是极为溺爱,只是有些看不惯她那个母亲罢了。
“素娥!你也是,平日里只知道忙院子里的事,也不好好搞好阿羽和晋庸二人的父子关系!”
老太太有些生气的瞪着蓝素娥,宋司令战场上可号令千军,在这种事情上,却不敢多说半句。
蓝素娥有些难堪,可跟前的是老太太,她出身不太好,也不敢多说什么。
“娘教训的是,媳妇会注意的。”
这个事情她只能奉承着,捧着老太太的性子,才能免去一场闹战。
“素娥,你跟我出来一趟。”
宋晋庸拉着蓝素娥到医院长廊上,见身后没人跟来,这才安心,一把将蓝素娥搂进怀里,轻声细语安慰。
“我知道母亲对你颇有意见,可这么多年了你嫁给我从未出过差错,母亲不过就是揪着你的出身不放,你多担待些,该属于你的,还是你的,司令府的女主人,只能是你蓝素娥。”
“没想到战场上一身铁骨的宋大司令,说起情话来也是这般的不害臊啊?”
蓝素娥听他这番话,实在有些动容,这些年来确实宋晋庸除了母亲的这件事上,没有让她受过委屈。
“司令,我既已嫁给了你,就是你宋家的人,让着母亲是我应该的,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府中一切大小事宜都有我。”
宋晋庸很满意自己娶了个这样完美的女人,深感欣慰。
“回去吧,多陪陪阿羽,我还有事处理。”
宋晋庸将蓝素娥送回了病房,他的部下传来消息,“司令,第二医院探子来报,暮信昆手术顺利,只是以后很有可能一辈子生活在轮椅上。”
“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他百思不得其解,那日的杀手几乎是冲着他和迟家来的,怎么会对一个江南的商户动手。
“你去调查清楚,那日可还有人目睹暮信昆坠楼,以及他昏迷前使用的一切东西,都要汇报给我。”
“迟家那边,给我盯着。”
——
这时的迟家,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少爷回来了吗?”
“回老爷,还没有。”
迟沛临在金满楼也受了点伤,人群拥挤让他一把年迈的老骨头有些闪了腰。想到那日混乱的场面,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听闻宋晋庸的儿子中了弹,现在如何了?”迟沛临问的是家中的老管家,对他也很是了解,迟家与宋家不合,这么问反而是希望宋家能有一场丧礼。
“宋司令的儿子子弹打中的部位离心脏很近,受伤严重,即便不死也会落下个后遗症。”
这正是迟沛临所希望的。
“宋匪子几年前损失了一个左膀右臂,若是今日又失去一个儿子,恐怕再难造势。”
“老爷是想一家独大?”老管家试探性的问。
迟沛临比了一个非的手势,“一家独大算什么,独占苍穹之巅才是迟家最后的结局,宋家不过是助我登上顶峰的工具罢了。”
老管家知道迟沛临的野心,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觉得惊诧。迟沛临数年前就有此想法,而宋晋庸便是他扩大势力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