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光影总是似真似假,交织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淡蓝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柳下,手里捧着花环,那样真切的场景,他始终触摸不到。是梦吗?一切又那样的真实,他的生命中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又或许是他渴望这样的美好,而构造出来的一个画面。
——
“少爷!”
“少爷醒醒!”
迟越舟在卧房里小憩片刻,没想到睡得死沉,让玉将他唤醒,叫了几声无人应答。
“怎么办……
“少爷这是又陷入梦魇了。”
他同迟越舟一起长大,知道他打小就有个毛病,便是梦魇。
何为梦魇?儿时迟越舟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道士言是邪魔入体,需要驱邪,办了一场法会后,迟越舟逐渐转好,只是留下了常常沉睡便会在梦中游离的状态,旁人很难唤醒。
在梦里,他很想与那女孩说话,问清她的名字、身份,十多年来为何出现在他梦里?可是梦里的场景总是千变万化,不受自己所控制的,只是这一次他仿佛能感知到,那人没有那么不可触及了,好像就在他身边。
“呃……”
“少爷!您醒了!”
迟越舟猛的惊醒,瞳孔放的老大,让玉将他搀扶起来。
梦魇就是如此,除自己以外,旁人干涉不了。
“让玉,我又梦到那个人了……”
他头上豆大的汗珠,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露出坚实的轮廓。
“自从夫人走后您生了一场大病,就一直梦见同一个人,遍访名医毫无结果,让玉担心不已。”
说着说着,那珍珠大小的眼泪又要滚落下来。
“担心什么?担心你家少爷沉醉梦中一梦不醒了?”
他看着让玉那张皱成一团的脸,忍俊不禁,“别担心,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
他知让玉心思细腻,想的又多,从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什么悲观厌世的情绪出来。
“这一次仿佛比之前更清晰了,那个梦里的女孩,可现实一点记忆也没有……”他仍在回想。
“让玉,这次我深切的感受到,她好像就在我身边……”不同曾经的数次梦魇,这次醒来,他只觉豁然清明。
第二附属医院
暮信昆在手术下已经转好,只是行动不便,暮时清日夜照顾,原本红润的脸已经开始略显疲惫,气色也有些虚浮。
“时清……”
“辛苦你了这些日子。”
暮信昆靠在床板上,没了之前的那般精神,呆滞的恍若个新生儿,对于那日他似乎已经记不清楚了。
“父亲,你有想起那日是什么人对你动的手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印象。”
暮时清叹气,难道就要这样让父亲白白受这无妄之灾吗?她不甘心。
“此次商会是宋司令提议举办,我去找宋司令,让他为您查明真相。”
“时清!”
他想拦住女儿,可暮时清走得急,根本没有听他多言语,只是交代了几句茉玉便走了。
从医院到司令府颇有段距离。
司令府外驻守着士兵,她上前询问。
“我是苏州暮府的大小姐,请问宋司令可在家中?”
士兵二人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大小姐,穿的确实江南风情,说话的口音也并非像上海人。
“司令不在,你若有急事,便去城西的军区医院。”
“多谢告知。”
她身上还有些碎银,忙着赶到城西已然天色渐晚。
听闻宋晋庸的儿子受了伤,想必司令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她心中盘算着,莫要又扑了空才好。
军区医院的vip病房门口,守了两个精壮强干的士兵,宋晋庸在里头与宋衔羽叙话。
暮时清赶到病房外,被两个士兵拦在门口。
“大胆!”
“这可是司令公子的病房!你也敢乱闯!”
那士兵态度恶劣,确实把她吓得有些不敢张口。
为了父亲,她岂能因为这个退缩。
“司令!我是苏州暮府的时清!还请司令让我见见!”
她撕扯着嗓子喊,平日里说话总是轻声细语,这样的大喊大叫,让她的嗓子已然有些不适。
病房里,宋衔羽听到外头的人自报家门,心中回想,原来是那日在黑色汽车旁看他惩恶扬善的女子。
“父亲,暮小姐这么着急想来也是有重要的事,不如让她进来?”
“也好,让她进来吧。”
得到了宋晋庸的命令,门外的二人这才放行。
打开房门,她只见宋晋庸一身军装,笔挺的坐在床边,床上半靠着一个男人,她认得出来,是那日在那条街与小混混打斗的人,也是宋家的大公子,宋司令的爱子。
今日他只穿了一件很简单的宽松白色衬衫,整洁的普通男式头,刘海盖住额头,比起那日,安静温柔了许多。
“宋司令,我父亲在那日商会被人下致幻药,从二楼坠下,如今行动不便,请您为我父亲查明凶手。”
她只瞟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想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时,他会有怎样的表情。宋衔羽只是低着头看着书本,不做言语。
“时清,这些日子我确实忙得很,没有处理那日商会上的事,你爹的情况我今日已经知晓,凶手我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给我几日时间我会查明,你大可宽心。”
暮时清像是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承诺,她也相信宋晋庸不会放任这件事不管,哪怕是为了他自己在上海的名声,且父亲的地位于他也有益处。
“多谢司令。”
她正要走,突然门外大喊,“司令!”
宋晋庸听出来是府中管家的声音。
“司令!三姨太要生了!叫您赶快回府!”
宋晋庸娶了三个老婆,二姨太生了个女婴,是早产儿没能保住,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三姨太这胎,法师说必是女胎,宋晋庸格外重视,交代了两句便匆匆赶回家中。
直到人走远了,宋衔羽这才放下手中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