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宋晋庸确实有过人之才,才能靠平城之战中脱颖而出,成为督军提拔赏识的新上海王。
暮信昆与其他一众商户嫌少往来,除了一些要好的多年至交,这样大的酒会,也显得格外的局促不安。
“父亲,看您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吗?”
暮时清有些担忧父亲这苍白的脸色,平日里父亲从未有过这样的状态,她惴惴不安,“父亲,不如去二楼歇息,这儿有时清替您看着。”
“好……”
暮信昆已经有些神志模糊了,不知是不是方才饮了酒的缘故。
“为父有些不适,上楼小憩片刻,待有人离席时再叫醒我。”
暮时清点了点头,示意茉玉和她一同将父亲搀上二楼。
半刻钟的时间,金满楼不断的朝外头溢出酒香,暮时清下意识的多关注那个迟家大少以及景氏老板,迟越舟早已经没了踪影,景子安还在同众人攀谈,聊的正欢。
一刻钟过后,氛围开始有些玄妙,在喧闹的楼中除了众人的说话声还有细碎的脚步声,很急促……暮时清心不在交结权贵,自然对这些风吹草动格外敏感,她闻声立刻退出了人潮,不出她意料之中,果然楼顶无端飞跃下几个黑衣杀手,枪口指着正座上的宋晋庸以及迟沛临二人,很明显是冲着这二人来的。
一声枪响,打的众人四处逃窜,生怕波及自身,几个黑衣人趁乱杀上,他们的腰间别着刀,见人就捅。
暮时清望向二楼父亲的居所,心中担忧,本想独自朝二楼跑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二楼坠落,脑部朝下,瞬间浸在一摊血水中。
“父亲!”
那是暮信昆的尸体……
暮时清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二楼坠下,她看不清是谁下的毒手,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昏暗的像独行于黑夜深山,她不顾枪林弹雨,冲向倒在血泊中的父亲,那一刻,她才真正后悔来到这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方。
“嘣——”
暮时清又听到了一声枪响,宋晋庸的手臂上只是擦伤,真正打中的是宋晋庸的大儿子宋衔羽,那人的枪法快准狠,宋晋庸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这下才慌了神。
“阿羽!阿羽!”
“来人!把这些歹徒全部带回水牢!严刑拷问!”
宋大公子中了一枪后,宋晋庸的兵很快的制服住了这些杀手,带头的那个已经吞弹自杀,此人也正是打伤宋衔羽的人。
金满楼早已乱成一锅粥,宋晋庸心系儿子,无心再管这些人,只派了一辆车将暮信昆送往医院,暮时清也在那辆车上。
送往医院,医生很快的为他进行了手术,暮时清蹲在走廊,倍感无力,茉玉搂着她,她才有底气放声大哭。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差点让父亲送了命……”
“小姐别难过,老爷一定会没事……”
还没等她说完,医生先出来问,“谁是这位老先生的家属?”
“是我。”
“老先生头部受到强烈撞击,压迫中枢神经,并且之前服用了一种致幻的药剂,可能术后会导致瘫痪,痴呆症等,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好……”她双手颤抖的接过医生递来的签字单,歪歪斜斜的在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请去缴纳一下手术费用,小姐。”
暮时清此刻身无分文,财物锁在旅馆,即便是拿到了也不足以支付昂贵的费用。
“可否通融几日?”她低声恳求,护士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如果没有缴清费用,请恕我们无法进行手术。”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认钱不认人,暮时清倍感绝望,心下当即决定赶最早的火车票,回苏州取银票。
她简要的回旅馆收拾了一下行囊,将部分手术费先行交给医院,算是抵了几日宿费。
“茉玉,你在上海好生看着父亲,我回趟苏州,很快回来。”
暮时清跑的急促,说话有些喘。
“小姐……刚才护士长来说,已经有人替老爷付清了手术费。”
“是谁?”
“自然是我了,小丫头。”
迟家大少?
平白无故怎得给她一个人情?
“多谢迟少,三日之内必定还清银钱,算上利息,以谢迟少解我燃眉之急。”
“还真是一点关系都不愿和我扯上……”
“暮大小姐若是肯做我的入幕之宾,那这些小钱就当礼物赠与你又有何妨?”迟越舟笑的不怀好意。
暮时清暗自腹诽,果然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性的。
“我一介商户之女,配不上迟大少爷,还请另觅他欢。”
她始终避着他。
迟越舟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可偏偏对她,却很乐意一点一点的消磨时间,“倘若我想,你今日便逃不过,只是我不屑逼迫女人罢了。”
“茉玉,送客。”她实在不愿意与他多加争议,今日已经够疲倦的,她只想好好守在父亲身边。
迟越舟被驱赶着,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