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刚刚步入高三的洛冰河还是老师最头疼的学生之一，虽然学习成绩足够优异，但是上课睡觉翘自习连带着整天违反校规校纪这种行为，真的是每天把班主任气到心肌梗塞。
后来班主任见洛冰河确实不影响成绩也不打扰其他同学，父母也不怎么过问他们儿子在学校里的情况，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这位大少爷胡闹了。
苍穹大学每年都会开设讲座，专门为帮助附中高三学生报志愿。说是讲座，其实形式没那么拘谨，反而像是社团招新一样，学生可以自行去向志愿者咨询感兴趣的专业。
当时法学系带队的教授刚好轮到在一帮老教授里资历尚浅的沈清秋，以及一个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尚清华。
报名来帮忙的几个学生大多能独当一面，解释的精准到位而且言简意赅，根本不需要沈清秋多加补充。于是沈清秋把尚清华和明帆扔在学生堆里后，干脆自己找了个人比较少的地方散心。
洛冰河就是在这时遇见沈清秋的。
“冰哥——今天下午没有课，咱们去网吧呗，晚自习不回来了。”
篮球在洛冰河手上转了两圈，被他随手抛给了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弟。
“行啊，打完游戏再吃个饭，我请客！”洛冰河撩起校服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露出令人脸红的腹肌，又从站在篮球场旁的一个女生手里拿过一瓶矿泉水，“谢了啊！”
一帮男生在后面欢呼，洛冰河却被不远处站在树荫下的男人吸引住了目光。
沈清秋那时方才三十一岁，再加上他本身显得年轻，看起来还像是二十七八的研究生。沈清秋抬起来夹着烟的手骨节分明，目光漫不经心地散落在操场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诶，那是新来的老师吗？”洛冰河怼了一下身侧的男生，朝着沈清秋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以前好像没在学校里见过他。”
“谁？”男生顺着洛冰河的目光看过去，也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半晌才不太确定地回答道，“看起来挺年轻的，是不是大学来帮忙的学生啊？”
洛冰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似乎是想去跟沈清秋打个招呼，却被身边一众男生的打闹打断了思绪。
沈清秋接了个电话，听着尚清华在那边絮絮叨叨地倒苦水，有些不耐烦地掐灭了手上还在燃烧的半根烟，朝另一边操场走去。
被学生围在中心的洛冰河敷行地听着男生们说话，依然将注意力放在沈清秋身上。
沈清秋似乎是感觉到了来自洛冰河的注视，偏过头朝那边扫了一眼，看到洛冰河时目光停留了片刻，很快又目不斜视地快步离开。
“你们自己去玩吧，”洛冰河从男生堆里抽身而出，“我有点事。”
“啊？今天下午能有什么事啊，冰哥你去哪啊？”
洛冰河勾起唇角，看向沈清秋的背影跟了上去：“听讲座，咨询一下报考的事。”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仍然想不明白洛冰河对报志愿能有什么疑感——天琅集团那么大一个企业，洛冰河又没什么宁肯放弃家产也要追逐的梦想，除了经济系他还会选别的吗？
洛冰河在操场上逛了半天才从人群中找到沈清秋的身影，沈清秋正在解答学生的问题，凑在沈清秋跟前的人是公仪萧，文科班那个总是年级第一的学生。
公仪萧大概满足所有女生对高中男神的幻想，博览群书而且斯文有礼，带着淡淡的书卷气，温润如玉的像是古时候出身书香门第的世家公子。
“沈教授，不知道您的职业生涯中有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公仪萧早就确定自己要报考法学系，很有目的性地找上了沈清秋，“被告人十恶不赦，在案件中的罪行令群众唾弃，您为他辩护时要如何抉择？”
“作为一名公民，你对他有怎样的偏见都无可厚非。”沈清秋清冷的嗓音为还带着余热的初秋平添一丝凉意，“但你作为辩护律师站上法庭时，你就必须放下你的偏见，因为捍卫他的一切应有权利是你的职责。”
公仪萧神色微变。
“你主观认为他万死难辞其咎，但法律是相对公平的，该是无期就不能判死刑，是有期就不能多判一年。”沈清秋推了推眼镜，透过镜片直视着公仪萧的眼睛，“同情他和指责他都是陪审团的工作，你要做的是尽力将他的判决控制在法律的标准内。”
公仪萧沉吟不语，半晌才继续提问道：“如果有一些证据有漏洞，但嫌疑人告知了您他的作案手法……”
“根据律师法，你有绝对的保密义务，应该询问他是否愿意告知检察机关，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你就不能告诉任何人。”沈清秋开口打断了公仪萧的提问，“你可能会良心过不去，很多律师都会因为这类事情而质疑自己。”
“我的做法未必是你想要的。”沈清秋又补充道，“不过欢迎你报考法学院，在未来的职业生涯中自己寻找答案。”
“谢谢沈教授，”公仪萧唇角一弯，“那么下次再见。”
洛冰河站在一旁默默地打量着沈清秋，见公仪萧离开，目光放肆了一些。方才两人离得比较远，洛冰河尚且没注意到，现在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沈清秋真的很吸引人。
其实单从容貌上来看，沈清秋的五官还算比较柔和，但沈清秋的气质更为清冷，两者结合起来便显得他如同青竹一般。
至于身段……沈教授腰挺细的，洛冰河有点好奇柔韧度怎么样。
“学弟你是想报考法学系吗？”宁婴婴抱着几本宣传册，主动与这个在一旁站了半天的少年打了招呼，“可以先看看简介，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
“谢谢学姐，”洛冰河接过宣传册，翻到法学系的部分随意扫了两眼开口问道，“那个沈教授是谁啊？”
“怎么这么多人都来打听沈教授……”宁婴婴鼓了鼓腮帮子，又颇为骄傲地回答道，“那是我们法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好多学生都想考他的研究生呢。”
“学姐也想吗？”洛冰河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玩味。
“当然啦，沈教授的学生都特别优秀，”宁婴婴毫不犹豫的肯定道，“而且上法庭说是沈教授的学生很有面子的。”
“这样啊……”洛冰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不动声色地从宁婴婴口中套话，“那沈教授全名是什么？”
“叫沈清秋，”宁婴婴再三确定沈清秋没有朝这边看，这才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回答了洛冰河，“就是‘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那个清秋。”
“很有诗意的名字。”洛冰河笑了笑，将宣传册还给了宁婴婴，“谢谢学姐了。”
宁婴婴愣了一下：“你不问点别的吗？还是不打算考法学系？”
这个男生打听了这么多，却半点没提到以后报考相关的问题，难道只是单纯的对沈教授感兴趣？沈教授的魅力什么时候大到男女通杀了？
“不打算考，”洛冰河回答的很干脆，“我是学理的，考不了法学系。”
“……哦。”宁婴婴有点茫然地目送着洛冰河转身离开。
所以果然是为了沈教授才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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