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在县城的高中住校，妹妹看老爸和老妈太累了，家里又没钱，还要时不时地提防计划生育的人，每年还要交罚款，所以妹妹辍学了。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事情，等我周末回家的时候，一切都成定局了。老妈已经哭不动了，除了每天拼命地干活挣钱，就是带着妹妹做好的饭菜去医院照顾爷爷。老爸没日没夜地奔波着，有一次还被抓到了公安局，因为我们实在是没钱交罚款了。
大姑成了所有亲戚朋友中的富豪，住着市里的大房子。小叔在县里的酒店当厨师，后来自己开了餐馆，买了豪车。小姑家在镇上，姑父升职为院长，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只有我们家还在农村的破房子里住着，老爸、老妈都没有工作，每年就靠种地挣点钱。因为离奶奶家只有几十米，所以还要照顾这两位老人。大概就是因为我们天天在奶奶身边，她习以为常。每次大姑、小叔和小姑回到村里，奶奶高兴得就像过年一样。生病的时候，我们在她身边悉心照料，她没有一点感谢。小叔开餐馆，淘汰的老旧电饼铛，给了奶奶，她乐得合不拢嘴，见到村里的人，都拽到家里去看看这个新奇的玩意儿。老爸给她买的全新空调，她什么话都不说。
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老妈，为什么咱们家不搬到县城里或者市里，老妈说：“你爸孝顺，总觉得是家里的长子，多干点是应该的。我心疼你和你妹妹，也跟他吵过无数次，闹过离婚，最后看他累得不成样子，又狠不下心来。好在你是这些孩子当中，最有出息的，也是唯一一个上过大学的，现在又在北京工作，妈脸上有光。就是你结婚、你妹妹结婚，家里都没帮上忙，我心里不好受。”
这些年，我在北京打拼，无论是求学、工作、落户口、结婚、买房，都靠自己，家里一点都指望不上。妹妹和妹夫在县城生活，时不时地回家看看老妈和老爸，每次都给奶奶买东西，她一直爱答不理的。我带着女朋友第一次回家见家长的时候，大姑、小叔和小姑都回来了，这个老太太全程对大姑、小叔和小姑喜笑颜开，完全没把我们这家人当回事。眼不见心不烦，我工作忙，一年才回一次家，每次都带着各种好吃的去看奶奶。但是她当着我们的面，一直夸小叔拿回来的鸡蛋有多么好。
可能在我心里，这根刺一直都在，毫无理由地，这个偏心的老太太本能地讨厌我们一家人。我特别想在县城给爸妈买房，让他们远离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奶奶。但是老爸和老妈怕我破费，也住惯了农村的房子，不愿意动弹。随着爷爷和奶奶的年龄越来越大，他们频繁地生病、住院，都是老爸、老妈和妹妹在照顾。有时候我甚至诅咒这个偏心的老太太，死了算了，免得总折腾我爸妈。这个时候，老爸总要瞪我一眼，老妈也打我一下：“怎么说话呢？”
老话儿说得好：“有的孩子是来报仇的，有的孩子是来报恩的。”大概，我爸就是来报恩的吧。但愿下辈子，不要再给奶奶做儿子了，太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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