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停留,他也没有挽留。
他就颓废地坐在那里,看着她离开,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温暖,留他一个人置身在冰天雪地,看那烟雨不休。
可惜我生在南方,长在南方,许是看厌了夏日江南的烟雨连绵,许是听烦了囡囡吴语,也想躺在北方的风雪里一醉方休。
在北方遇见心中的少年,只叹我困在了南方,你困在了北方,你去不了向往的南方,我去不了有你的北方。
视线渐渐模糊,像是一只折翼黄蝶,翩然倒下。
“绵绵!”少年大步流星,接住她时叶绵已然没了意识。
一摸额头,很烫。
顾渊道抱起女孩,拼命地往医院跑。
叶温洮和梁秀媛到医院的时候,顾渊道手里攥着那串菩提根,细细摩挲着其中一颗带有鲜红色的菩提根。
他站起身,“叔叔阿姨,抱歉,绵绵是出来淋了雨才发烧的。”
叶温洮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他一巴掌,“你是不是人,绵绵已经这样了你还半夜把她叫出来淋雨!”
顾渊道被打得后退一步,闷不吭声,“抱歉叔叔。”
梁秀媛拉住叶温洮,对顾渊道:“孩子,谢谢你送绵绵来医院,这儿有我们就行了,你先回去吧昂?”
顾渊道看向床上躺着的叶绵,低下头,拿着外套走了。
再见时,是高三开学。
那天她走进那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学校,前面的男孩似有感应,回头便见那朝思暮想的面庞。
相比起三个月前,她又瘦了,依旧是一袭白裙,只是那双好看的杏眼里多了些复杂。
他想叫她,却见叶绵后面还跟着叶凤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叶绵也看见了他,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带着中年男人去了至善楼。
顾渊道不远不近地跟着。
叶绵带着那个人去了陈利利的办公室。
“请进。”
叶凤开门进去。
陈利利见是他们有些震惊,“叶绵,你……”
“陈老师,我想就绵绵在贵校遭受校园暴力一事跟您谈谈。”叶凤打断她。
“校园暴力?哪有这么严重啊?”
“算不算校园暴力,不是我们说了算,我相信周律师在这方面更有权威性,您说呢?”
陈利利这才看向一旁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这架势,也知道今天得有一个了结了。
定了定心神,道:“好,我们去小会议室聊吧?”
叶凤颔首。
“叶绵你帮我去教室说一声,让他们先自己自习。”
叶绵抿唇,她不想让那些人看见自己。
门外一直站着的顾渊道在这时出声,“我去吧。”
说完看了叶绵一眼,去教室了。
“那好,叶绵姐姐,我们走吧。”
小会议室里
周律师把文件袋拿出来递给陈利利。
陈利利打开一看,瞳孔一缩。
“这……”
“陈老师您好,这是法院的传票,请您代为转交给几位同学。”
周律师沉稳的声线传来,像是庄严的宣告。
“几位同学在校期间对叶绵同学进行了长达两年的语言暴力,形成校园欺凌行为,校园欺凌致使受害者患上抑郁症,焦虑症,睡眠障碍等,涉嫌故意伤害罪,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陈利利的手已经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叶绵姐姐,孩子们互相取外号在我们老师看来真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真的没必要搞成这个样子。”
叶绵敛下眼睑,藏住眼中的情绪,肩膀轻微的颤抖。
很平常么?
一个人犯错叫错误,一群人犯错叫正义?
可能我真的生病了吧,我不能理解为什么。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
陈老师继续道:“这么多人为什么就给你取外号,被取外号的那么多,为什么就你受不了?”
是啊,为什么呢?
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吗?
那就证明他们取外号叫外号侮辱人格这个行为是正确的?他们犯错为什么要我来承受。
这个世界怎么了?
道理我都懂,但我不愿意,因为那本身就是从腐烂里总结出来的。
叶绵忽然很累,“就这样吧,不用谈了,传票给您了,请您代为转交,您应该明白,拒收传票的后果。”
说着起身,往外走。
没人看到她转身时落下的一滴泪。
陈利利看着桌上那几张纸,长叹一口气。
一班教室
所有人百无聊赖地在教室里坐着,见陈利利进来,都噤了声。
“廖子明,罗半梦,李修远,尹博,顾渊道,崔瑶瑶,陈芸茗,陈芸璇,文甜恬,曾音珑,万泊玉和苏煜来一下小会议室。”
几人不明所以。
当传票摆在他们面前时,众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