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沉香虽单枪匹马独闯真君神殿，但并没有落了下风，而是力克群敌，把孙悟空从真君神殿的地牢中救了出来。不过孙悟空被穿了琵琶骨，浑身上下筋脉俱断，沉香发现时他已是奄奄一息，出气多入气少了。孙悟空的伤不能耽搁，可沉香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背着孙悟空回到净坛庙。猪八戒看到孙悟空被折磨成这般模样，立时就要打到真君神殿将二郎神碎尸万段，还是沉香赶忙拦住了火冒三丈的猪八戒，耐心劝他眼下给孙悟空疗伤要紧。可接脉续脉之事难度太大，他们之中没有人能胜任。猪八戒强忍怒火，猛然间想到此事唯有去南海向观世音菩萨求助。沉香听后点头称是，随即让猪八戒带着孙悟空先去南海，自己则去积雷山联络八太子他们一同前往。

不过，沉香因救孙悟空闹出的动静太大，杨戬很容易便探到了风声。杨戬知晓以孙悟空的伤势，沉香等人必定要寻求观世音菩萨的帮助，遂与梅山兄弟暗中尾随沉香一行人来到南海。不过他们现在还不宜动手，须得等小玉出现后再寻一个恰当的时机，给沉香制造麻烦。

“菩萨！”猪八戒上前施礼。

“八戒，来南海所为何事？”慈悲如观音，一身白衣，端坐于莲台之上。沉香等人也上前跟着猪八戒依次向菩萨行了礼。

“菩萨，您救救我猴哥吧！他快不行了！！”猪八戒急了一头汗，这接续筋脉可是一项大工程，普通仙家根本无法做到。

“悟空？”观音听罢垂首看向孙悟空，只略抬了一抬手，孙悟空便飞来莲台前，稳稳落于地面。观音释出法力在孙悟空身上试探，可试探的结果令她瞬间睁开了双眼，只不过这震惊转瞬即逝。

“阿弥陀佛。他全身经脉尽断，需要三炷香的时间方能接好。做法之时我无法分心处理其他事情，还请各位帮我护法，中间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打断，否则功亏一篑，悟空便会魂飞魄散。”

“好。沉香等人，定拼尽全力为菩萨护法，不让他人靠近半步！”沉香的靠近让菩萨发现了他的伤重，随即用柳叶一点，沉香便觉疼痛一扫而光。

“阿弥陀佛，辛苦各位了。”

原本以为菩萨说的三炷香只是普通的三炷香，直到点上以后沉香才发现，这香烧的异常缓慢。不过，直到前两柱香燃尽，都没有一丝一豪的异常。但四周越平静，沉香内心便越不安。等到第三炷香点燃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影晃动，沉香脑中瞬间警铃大作，一阵强烈的不安冲上心头。他下意识侧身回头，手已经扶上了腰间短斧…

可沉香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他又对上了那对夺人心魄的双眼，只不过那眸子里依旧一片冰冷，毫无温度。

“小玉！”如果说转身之前沉香是防备的，可当他转过身看到来人时，他便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戒备，脸上浮现出再次相见的惊喜。他甚至已经忘记之前的狼狈不堪与鲜血淋漓，都是面前的人一手造成的。

沉香的转变众人都看在眼里。而当此重要关头，小狐狸明显是冲着孙悟空来的，可沉香却因为她的出现再次被带偏了视线。小玉扫了沉香一眼，行动间却无半分迟疑，提气飞身一跃，抽出宝剑便向孙悟空攻去。沉香直觉不妙，紧跟着飞往莲台方向带起掌风欲逼退小玉。小玉察觉到身后强劲的掌力，回头一看发现是沉香时不禁又恼怒又委屈，遂出掌回击。两人互拼掌力，双双飞至莲池上方缠斗起来。相比于沉香的一味防守，小玉则是进行着一连串的攻击，招招直逼要害，幸而都被沉香一一化解。眼看最后一柱香烧没了一半，小玉心里暗暗着急，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彻底被沉香拖住了！正一筹莫展间，突然头顶上三尖两刃刀飞速划过，神兵中倾注的法力瞬间打在沉香胸口上，沉香一口鲜血呕出，小玉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向前方，果然是杨戬。

“我拖住沉香，你去杀孙悟空。”杨戬向小玉使眼色，让她放心把沉香这边交给他。沉香难以置信地看着小玉和二郎神，眼中满是惊讶和疑惑，似乎不愿相信小玉和二郎神结为盟友。小玉接到杨戬的暗示，不再犹疑，转身又飞向莲台。

沉香眼看着猪八戒等人被小玉轻易打翻在地，而自己却被二郎神拖住脚步，无法相帮。

“菩萨，我们真的顶不住了！”看着不断倒下的同伴和步步紧逼的小玉，猪八戒焦急大喊。观音菩萨却不为所动，手上施法的动作依旧四平八稳。沉香心道不好，不能再跟杨戬纠缠下去了！只见沉香不知在第几个回合后突然改变对敌策略，转守为攻，巧妙利用杨戬的一个切招间隙，对准他便把短斧扔了出去！这一招连杨戬自己都很意外，就这样生生被沉香打退了。此时小玉正举着剑慢慢走近孙悟空，将欲挥剑的瞬间却被疾飞而来沉香再一次阻挡了。沉香又强行把小玉带离观音莲台，但两人却并没有立即开打，只是浮在莲池上空对峙，静静看着对方。小玉眼中似有泪光，而沉香看向小玉的眼神中也充满复杂的情感，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最终，还是小玉先出手了，她没有时间可消耗了：“劈天神掌，第六式！”小玉喊出招式，这一招对沉香没有留丝毫余地。

沉香惊住了，他没想到她已经练成了劈天神掌。没办法，咬了咬牙，沉香打起精神也放出了自己的招式。两人几乎同时出招，而沉香却在眼看着招式打到小玉身上的时撤回了一半法力，这样一来，招式不再具有杀伤力，他到底是心软了。而小玉这一招却用了将近九成法力，沉香毫无意外地被打飞出去，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后便人事不省了。小玉则是落到竹林的另一侧，短暂昏迷过后便悠悠转醒。不过距离她不远处也躲藏着被摔到草丛中恢复意识不久的丁香，想来是在刚才的打斗过程中不慎跌落进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玉醒来后看到二郎神不知何时出现在竹林中，声音清冷地问道。虽然她的命是二郎神救的，但她闯出真君神殿的时候也打伤了他不少手下，二郎神应该没有理由对她和颜悦色。

“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小玉不解。

“我们谈个条件如何？”二郎神的如意算盘打地啪啪响。

“什么条件？”小玉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帮我阻止沉香，我帮你杀孙悟空。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必须站在我这边。当然，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把沉香给...”说着二郎神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小玉自然明了，也知道他所说的阻止沉香是阻止他救出三圣母。更何况，就算二郎神不说，她的仇也是一定要报的，如今有人出来主动帮忙，倒省了她不少力气。

“好，我答应你。”只是简单思考了一瞬，小玉便答应了。不过说话的间小玉似乎有意向后看了一眼，果然那道身影迅速离开了，她早察觉到丁香在偷听，想来二郎神也知道了。

丁香的心很乱，自己撞破了小玉和二郎神的计划，要怎样告诉沉香呢？即便告诉了他，他就能对小玉死心了吗？他有多在乎小玉，她心里都清楚。小玉出现时他惊喜的眼神，过招时一味的防守，不想伤害她而撤回的法力…一根一根都是扎在她心里的刺。

“算了，先找到沉香再说。”丁香决定暂时把这些恼人的事情抛到一边，还是找沉香要紧。

丁香好不容易从竹林里转出来，远远便瞧见前面空地上躺着一个人，跑近一看，不是沉香是谁？但她因为找到沉香而生出的喜悦马上又被担忧取代了，沉香看样子伤的不轻，尽管他舍不得对小玉下重手，可小玉打他可是使足了力气。

“沉香！你醒醒啊沉香！”许是伤的有些重，她竟然怎样都唤不醒沉香。丁香四下张望，看到猪八戒也拄着钉耙从草地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赶忙大喊：“师父，我们在这儿！”

猪八戒被小玉飞出的剑鞘打的头晕目眩，可听到丁香的喊声后头脑也渐渐清醒过来，找准他们的方向马上跑过去：“丁香！沉香！你们怎么样啦？”丁香带着点儿哭腔：“师父，沉香受伤了，我叫不醒他！”猪八戒眼睛一扫，只觉沉香伤重，赶忙和丁香一起把沉香搀起来带到菩萨跟前。

“悟空醒来...悟空醒来...”这边，菩萨的接脉工作已步入尾声，孙悟空的伤总算是有惊无险，而猪八戒和丁香也已经把沉香拖到了莲台前。

“阿弥陀佛，大功告成。”菩萨将柳条收回玉净瓶，也撤掉了仙法。

“菩萨，求求您再救救沉香吧！”丁香看孙悟空已疗伤完毕，紧着向菩萨请求道。

“他身上早已千疮百孔，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说话间观音菩萨往沉香体内注入一道法力，不多时，沉香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阿弥陀佛，你自己慢慢调息怒吧。”

“多谢菩萨。”沉香作揖，随后就地打坐为自己疗伤。

经过刚刚的激烈打斗，原本荫荫翠绿的竹林此刻却是一片狼藉。“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菩萨抽出柳条一划，山石草木又恢复了生机，一切如旧。躺在莲台前的孙悟空也逐渐恢复了意识，捂着头慢慢坐了起来，重伤初愈的他显然对周围的一切有些陌生。

“猴儿哥！你醒啦，真是太好了！”猪八戒激动的恨不得鼻涕眼泪一起流，赶紧上前搭了把手，把孙悟空扶起来。

“是谁把俺徒儿打成这样的！？”孙悟空灵台恢复清明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打坐调息的沉香，眼珠转了两转便有了推断，定是他徒儿为从二郎神那里救他出来才搞成了这副模样。孙悟空心里一把火直往上窜：“一定是杨戬那个王八蛋，俺老孙这就找他去！”说完一个转身驾起筋斗云就跑了。

“哎，唠叨！”孙悟空醒来沉香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跑这么快，心里一急，一转身也驾云追了上去。

“沉香！”丁香一看沉香走了也急着要追。

“哎哎，你就别转了，人家两个筋斗云，你追不上。”猪八戒见状拉住丁香。

“可是...”丁香心里着急，还挣扎着想跟过去。

“好了好了别追了，我们得回积累山等他们，还有一大堆事儿呢。”说完猪八戒给八太子递了个眼神儿，示意他赶紧把丁香拉走。这边又对菩萨施礼道：“菩萨，我等告退。”

“去吧。”菩萨合掌闭目，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