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居然还没有消散,只是这一次,真的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了。
冒牌货坐在凉亭发愣,敖子逸说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身上还有这样的故事啊。
看着她垂下的睫毛遮住死水一样的眼睛,说心疼她那的确是虚假了,可是朝夕相处了这段日子,也确确实实地替她感到悲哀。
天就要亮了,她会怎么选呢?
终于,她站起身来,深深地望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她知道,张真源一定在那等她。
她抬脚走向相反的方向,七拐八绕,走进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见她走得熟练,我大概也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院子不大却五脏俱全,而且收拾得井井有条,半分没有荒废的模样。推开房门,窗边插着的一支茉莉花懒洋洋地卧着,将乌蒙蒙的天色衬得明亮了几分。
她盘腿坐下,破阳匕突兀地出现在她手上,没有半分犹豫,抬手将破阳匕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在刀锋即将刺破心脏时堪堪停下。
她睫毛颤了颤,额头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松开手,捏了一个复杂又繁琐的诀,灵力包裹着沾染血液的破阳匕一点一点没入胸口。
我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偏过头去不忍看她。
破阳匕横过了心脉,刀锋紧贴着心脏,随着每一次跳动,刀刃一下一下利落地划过,每一秒都生不如死。她封住了自身灵力同时断掉了感知,一旦她被操控动用灵力要对张真源下手,破阳匕就会直接穿透她的心脏。
她真的做到了答应我的,用生命去保护他。
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发尾都是汗。
天终于亮了,一束光透过窗户打了进来,茉莉花的影子映在她身上,被阳光拉得老长。
昨天晚上宋亚轩就已经醒了,马嘉祺得知消息后带着丁程鑫马不停蹄地冲进了医研组。
宋亚轩已经从那个奇怪的茧里面出来了,如今正半躺在床上,小口小口喝着刘耀文喂的粥,除了精神有些蔫蔫的,气色倒是恢复得挺好。
刘耀文视若无睹地给宋亚轩喂完最后一口粥,细心地给他擦完嘴才起身给马嘉祺让出了位置。
马嘉祺什么都没有问宋亚轩,只是轻轻搂住他,像小时候他搂住自己那样把头埋进他的颈窝,瓮声瓮气地开口,“亚亚,哥哥对不起你。”
宋亚轩睫毛动了动,这个称呼已经好多年不曾听过了。
他没有马上说话,只是一下一下顺着自家哥哥的毛,“亚亚不痛的……”
丁程鑫有些感慨,转头见刘耀文眼下的乌青,也很是心疼自家弟弟,不由分说地摁着他躺在另一张病床上。
也许是紧绷了这么多天的神经突然放松了,刘耀文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宋亚轩也被马嘉祺哄得睡熟了。
两个哥哥守在两个弟弟的床前,静谧安宁,一夜无话。
宋亚轩其实睡得并不安稳,马嘉祺的一个旧称勾起了他不少回忆。
那一年宋亚轩七岁,他只记得那是一个好看的雪天,他和哥哥玩儿累了便早早地休息了。
他是被摇醒的,一睁眼就看见哥哥红着眼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蹑手蹑脚地拉着他进了一条漆黑的密道。
密道的尽头是一片不知名的森林,两个小孩终于逃了出来。马嘉祺带着他一路逃跑,跑着跑着面色一僵,突然停下,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透明的鱼形薄片塞到他手中,然后指着另一个方向,“亚亚,藏好它,往那个方向一直跑,哥哥会找到你的。”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十七年。
小宋亚轩听话地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跑一直跑,一时不察被树根绊倒,小手上擦出了一条条血痕。他连忙掏出薄片查看,还好还好,没有坏,血液滴在薄片上很快消失不见,但是他却没有发现,含着泪花,爬起来继续朝着哥哥指的方向跑。
他被一个好心的爷爷救下,在那片森林里等了马嘉祺七年,没有等到心心念念的哥哥,却等来了一批心狠手辣的杀手。
救下他的爷爷一家人因此全部被杀害,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帅气大叔也不幸死去。
那一年,宋亚轩十四岁,他又一次家破人亡。
宋亚轩一直被关在一个奇怪的房子里,每天都有穿着白大褂的人给他注射药物,观察他的反应。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表情淡漠,没有人在意他只是个十四岁的人类小孩。
骨生花真的好痛,每一个毛孔每一根血管都会长出无形的尖刺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他只能缩成小小的一团,迷迷糊糊地喊着一遍又一遍,“哥哥,亚亚好疼,哥哥,你还会找到我吗……”
日复一日,他的眼里再没有了期待,生扛着每一次药物发作,成了被人研究的困兽……
那些记忆太过惨烈,宋亚轩突然惊醒,看着趴在自己床头睡着的马嘉祺垂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