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都揣着心事,如今摆着一堆烂摊子也算得上是内忧外患不断,不提风暴中心的张真源,就以他们几个的身份,想要安安静静地找个地方真正歇歇都困难。
马嘉祺和丁程鑫没有忍心戳破屋内宁静的氛围,他们都知道,张真源的那句逃跑,有多不现实。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张真源起身出门,在关门时,又一次抬眼一一扫过这群占据了他至今为止几乎全部人生的人们,是各怀心事的朋友,也是刻入骨血的亲人。
派阿允来自己身边,让耀文乔装进艾园医研组,为什么呢,权利?地位?他们是什么时候走散的呢,张真源也不知道,这个位置,就注定要孤独吗?一个一个欺他瞒他,明明他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人啊?
罢了……
他冲着他们笑,他要放他们走。
不过在那之前,好歹留段记忆,未来的路一个人走才不至于那么孤单。
张真源合上门,抬脚离开了这栋院子。一路沉默着自顾自前行,穿过庭院绕回了书房,书房里灯亮着,他没有半分犹豫推门而入。
冒牌货在张真源离开后又昏睡了过去,昏昏沉沉地做着一个又一个支离破碎的梦。
我飘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几乎透明的身体,自嘲地笑了笑。都自身难保了,我居然在关心占据我身体的情敌,命运呐,还真是爱开玩笑。
病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看起来精神恢复得不错,眉间浓郁的疲态化开了不少。她捂着头轻轻坐起身,伸出另一只手去拿一旁的水杯。
眼睛一扫,正好和我对视上,水杯在地板上碎开,七零八落,像是我的人生。
“你…你怎么……”
“我好像,要彻底消失了。”
好像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出奇地平静。
“怎么…怎么会?”
好奇怪,我竟然在她眼里看见了一丝悲伤,我淡淡地笑着,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哥哥们和阿真都喜欢摸我的头发,但我好像一次都没有那样摸过自己的头发。
“是因为我被控制对不对?”
她突然盯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睛红红的,她在为我难过吗?
“是啊,我也算是,最后保护他一次了吧。”
我朝着病房外深深地望了一眼,可是那里空无一人,我想见的人,怕是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不是最后,我帮不了他,我就是他的拖累,他爱的一直都是你啊,我…我把身体还给你,你不要消失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你在恢复自己记忆的同时,也在接受我的记忆吧?我能感觉到的,等你彻底接受完我所有的记忆,我也一样会消失的,能在走之前救他一次,已经值了。”
她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我又开始头疼了,眼前模糊一片。
“你,欠我的,要拿一生来偿还,所以…哪怕是豁出命,也不要再做那把背后刺向他的刀,一定……要护好他。”
我就那样消失在她眼前,自己也失去了意识。
冒牌货被大量零散的记忆冲得难受,却一点一点过完了我全部的人生。
冒牌货终于接受完那些记忆,冲着我消失的地方愣神了好久。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时间,翻身下床,朝着医研组实验室跑去。
还没到医研实验室,冒牌货就放慢了脚步。
没凭没据,她甚至连那人到底是不是刘耀文都不清楚,贸然前去质问他,要么打草惊蛇要么伤了和气,她不该如此冲动的。
尤其是这个时候,张真源有别的安排,她不可以莽撞行事。
思及此,她看着书房的方向笑了笑,又调转了脚步,往后面院子的方向去。她知道,他一定在为了所有人孤军奋战,她怎么舍得他一个人。
“叩叩叩”
开门的是敖子逸,屋内只有贺峻霖和一个酷似严浩翔的人类女子。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她开门见山地开口倒是给敖子逸和贺峻霖整了个一脸懵逼。
“我虽然没有记忆,可有些东西却是抹不掉的。”冒牌货扬手露出了额间的印记,“所以,就代表我和你们一起欺骗了他。如今我就是那个害你们和他进退两难的人,可是他不会抛下我,更不会抛下你们……”
那个人类女子的手顿了顿,又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过去,倒是敖子逸放在桌面的手慢慢握紧,直勾勾地盯着她,示意她继续。
“他说了要和你们离开吧?他要交权给议席,只为了和大家再走上一段纯粹的路,然后,安全送我们离开。”
他连她都要推开。
冒牌货的眼泪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应声而出。
房间里安静极了,马嘉祺和丁程鑫走后,三人也觉得张真源那句逃走不过是说说而已,可是这番话的每一个字都在一遍一遍地灼烧着他们的回忆和一去不返的曾经。
“所以呢?你需要我们做什么?”久未开口的贺峻霖声线略微颤抖着,脑中不停闪过张真源关门时那个释然的笑,眼尾也红得灼人。
“请你们,把他记忆里的你们,还给他。我想给他一个短暂的乌托邦,一段干净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