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

“他们……”

“看起来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呢。”洛泽伸了个懒腰，“嘛……你有这个反应也正常。你怕蛇吗？”

“有点……”欧阳临朝洛泽挪了两小步。

“那挺糟的，毕竟我以后可得经常跟蛇打交道。”洛泽看向马路对面，牵着欧阳临的手，不理解为什么她一直不走。

“哎？为什么？” 她感觉到洛泽的手力度大了几分，估计是这人不认识红绿灯这个东西，“别慌啊，还没绿灯。”

“准确点说……”洛泽不再使力，用手拍了拍她的肩，“是我们。毕竟你不给我下令我不能随便去杀那些蛇。”

“下令？”欧阳临拉着洛泽快速跑过马路，“什么下令？”

“啊……就是你亲自给我在口头上设定个刺杀的目标，不是杀人啊，只是杀他身上的蛇而已。”

“哎？”欧阳临停下脚步，“这么说，你是我的下属？”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们都签了契约了不是吗。”

“什么，契约？！”

“不然你以为自己胸口的宝石是怎么来的？我胸口也有一个一样的，我的剑上也是。”洛泽说着，四处张望，到像是一个第一次出门的孩童。

她低头注意欧阳临的神情，开口：“嘛，这个契约不是我也不是你签订的，它自己莫名其妙成的我也没办法。”

“我不是讨厌这个契约，主要是……”

“是什么？”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如果我让你去刺杀一个人的蛇，记得注意安全。”

“只要数目不太多，那没什么担心的。”

欧阳临牵着洛泽在街上走着，还好今天下午是开家长会，自己才有时间陪着她好好了解一下自己所在的「世界」。

从质检中心出来，欧阳临拿着报告单仔细看着每一条：

“这里面……有农药成分。”欧阳临将报告单塞进书包，“不致命，但总归对身体有点影响。”

“看来你的同学对你意见很大呢，考虑过换班没？”

“换不了……或者说去哪班都差不多。”

“为什么？”

“不知道，他们总是针对我。”

洛泽注意到她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低头发现泪水已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啊算了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洛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将她身上的书包提过来背上，“我们现在去哪？”

“要不……去给你买点衣服？”欧阳临转头仔细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

“那这些宝石什么时候去换？”

“附近好像没有能换的，要不我给你挂网上卖了吧。”

“网上？”

“啊……这个回去跟你解释，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欧阳临牵着洛泽走在路上，可能因为这附近有一两所学校，行人渐渐多了。路过校门口时，正好看见林老师和一些家长走出，相互谈论着，同行的还有三四个自己的同学。

“林老师下午好啊。”欧阳临的声音吸引了同学的注意，他们向声音源头看去，又将目光转向她一旁的洛泽身上。

“原来是欧阳同学，看起来你恢复得不错。”林老师笑着走过来，又见洛阳握住了她的剑。

“洛泽，你是认为我很危险吗？”他的声音明显大了些，好让身后的家长同学听见。

“条件反射而已，林先生不必在意。”洛泽说着，将一只手握拳放在胸前，微微鞠躬以表歉意，又将手牵上欧阳临。

在她眼里，林老师的两条黑蛇正在自己脚边爬着，不时抬头看着自己发出嘶嘶声。他身后家长学生有些人身上也就一条蛇而已，一两个人身上什么都没有。

“没事，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随身带着这种冷兵器，对一些人造成困扰就麻烦了。”

“这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林老师笑了笑，摸了摸洛泽的头，碰到她的角与头部的连接处，注意到她的角并不是装饰，看来是天生就有的。她难道不是人吗？林老师对此产生些许疑问。

洛泽对于他摸自己头这一举动感到反感，又莫名感觉有点舒服。

希望欧阳临没有注意自己这时的表现。

“老师，你认识她？”其中一个同学走到洛泽身前，看着林老师，手指向她。

“今早见过一面。”

“哦。”那同学点点头，忽然注意到洛泽正牵着欧阳临的手，又问，“那欧阳跟她是什么关系？”

“哦？这你得问欧阳同学。”

洛泽开口：“我们…应该算得上是主……”

“我们当然是朋友关系了。”欧阳临打断她，又笑嘻嘻地看向身旁的人，“是吧。”

“啊，嗯，当然是。”洛泽尴尬地回答。

“哦，好吧。”那同学跑回其他同学旁边，窃窃私语起来。

“她应该是男的吧，只是留着长发而已。”

“废话，光听名字看举止就像好不好。”

“哎？她有说自己名字吗？”

“老师刚刚不说了吗，她叫洛泽。”

“用白布蒙着眼睛，该不会是个瞎子吧……”

洛泽耳朵尖，听见他们的对话只感到有点不适，从来没有人谈论过她的样貌，只是在现在……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过路人看着自己——居然还有人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

虽然那东西在她眼中和一块黑色的板砖没什么区别，但她看欧阳临用过，也不好说是什么。

“都快五点了，你们快回去吧。”林老师对身后的同学和家长说着，挥手道别。

“那我们也先走了，我还要带洛泽去买点衣服。”欧阳临带着洛泽，转身要走。

“嗯，再见。”

对于欧阳临说，时间还早，而且这里离家也不远，时间肯定是够的。

洛泽现在感觉并不好，大街上的人总是会看自己一眼，这让她感到不自在。

“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欧阳临问，“或者说，你男的女的？”

“随便哪种性别的衣服都行，至于款式嘛……我并不知道有什么样的。”

“像你身上这样的裙子？还是想买裤子？”

“裤子吧，而且……我这个应该也算不上是裙子。”洛泽说着，被欧阳临拉进一家店。

店员的热情有点让洛泽不知所措，欧阳临拿了一件白衬衫贴在她身上看大小，又拿了一件普蓝色大衣和一条黑裤子，带着洛泽进了更衣室。

“把这些换上试试吧。”欧阳临将拿的衣服放在一边的架子上。

“好。”洛泽把她的书包放到一旁，将上衣脱下，欧阳临这才注意到她有腹肌，还挺明显。她转过身去，洛泽一脸疑惑：“我怎么了吗？啊你放心，我穿了裤子的。”

欧阳临噗嗤一声，转过身来，洛泽正好把下身的裙子脱下，这才发现她是没穿鞋的，而且其中一条大腿上还有一圈挂着小刀的皮环。

她装作没看到那把刀的样子：“看来还要给你买双鞋啊。”

“穿鞋……跑起来的声音会不会太响？”

“啊…你去刺杀的时候可以不穿啊。”

“嗯。”洛泽用手顺了顺头发，压低声音，“谢谢。”

欧阳临去拿了条皮带和黑色领带，还有一双皮鞋回来，给了洛泽两三张纸让她擦擦脚。

“袜子等会买了再换。”

“嗯。”洛泽将纸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穿上那双鞋子，鞋正好大一点点。

欧阳临给她打好领带，带着她去试衣间外的穿衣镜前给她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这……”洛泽看着镜中的自己，若是短发，那可能会更像男人一点。

“好看吗？”

“好看。”洛泽回答，“就是……这一套下来，会不会太贵了。”

“你放心吧，每一件我都看了价格的。”

“那……好吧。”

洛泽总觉得对不住她，毕竟今天她们才签契约，她就给自己花了那么多钱。

更何况她现在算是自己的主上。

欧阳临估摸着是快发零花钱和工资了，不然自己肯定不会这么花，毕竟一个月一千五的打工工资，在这个大城市里又算得上什么呢？

刚刚一算洛泽这一身就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难免有些痛心，但又不能让她总穿她自己那套衣服，她若是女生，未免会被说太过暴露。

欧阳临去付了款，剪去洛泽衣服上的标签，给她一双刚买下的白袜穿上，用店员给的袋子装上洛泽的衣服……还有那把小刀，带着她走出店。

洛泽将自己的剑挂在身上，拿过欧阳临手中的袋子，用另一只手牵着她。

欧阳临回头打量她，背着自己的书包和她的剑，右手提着袋子，长得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不得不说，还真有点像那所谓的「别人的男友」。

“你有想要我「刺杀」的目标没？”

“要不……就林老师吧。他身上不是有两条黑蛇吗？”

“好，他犯了什么事？”

“哎？是要说他有黑蛇的原因吗？”

“嗯，毕竟这黑蛇是做了坏事就会有，不会因为做坏事的原因是坏的才会有的。” 洛泽认真地向欧阳临解释，“毕竟「刺杀」了一个为了「正义」而去做坏事的人，反而会让他不再坚守心中的正义。”

“就比如一个人正在打另一个人，第三人为了保护那个人，伤了施暴者，第三人身上也会有黑蛇。”洛泽长舒一口气，“当然，具体怎样，还是要视情况而定。”

“等我们找到了刺杀对象黑蛇的来因，我就能去刺杀了。”

欧阳临注意到她说的字眼，是“她”，不是“她们”。

“我不能去吗？”她问。

“嘛，最好你还是别去，你伤不了那些蛇的。”洛泽回答，看出她的失望，摸了摸她的头，“等我的记忆恢复了，应该能想点办法带你去。”

“好，我等着。”欧阳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