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出中书省,就听到太极宫方向传来的声音,之间的崔知温等人已经相互对话,拿着报纸吵闹起来了。
“王大人,你真的是好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长孙无忌冷哼一声,快步朝太极宫外走去,外面他已经顾不上了。
王珪脸都黑了,连忙追上去。
杜如晦和魏征鱼贯走了出来,魏征双手拢在袖子里,笑着说道:“这回有好戏看了。”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太极宫稳坐如泰山的那一位出手了?只是我很好奇,魏王怎么会答应呢?”
杜如晦没好气骂道:“这个时候不该你这个嘴坏流脓的家伙去弹劾嘛?现在是用你的时候了,你躲在我身边算什么。”
魏征气的吹胡子瞪眼骂道:“怪不得温彦博那些人总是在背地里骂你怎么还不死!”
“走了,走了,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斯文!”魏征愤怒地说着,往太极宫的方向而去。
杜如晦不由笑了,背着手,转身踱步悠闲地走进中书省,嘀咕道:“好戏才开始,这回虞老这口气怕是再也钓不住喽!”
……
暖阁。
崔莺莺拿着茶壶亲自给正在批折子的李恪满上一杯茶。
李恪察觉到动静抬起头,他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祖父让你来进宫打听消息了?”
崔莺莺没好气地瞠目白了李恪一眼:“你知道还问?”
哈哈……
李恪爽朗一笑,打趣道:“如果祖父知道,他以及整个关陇系寄予厚望的才女,竟然当了小叛徒,不知他会是什么感想。”
崔莺莺掩嘴轻轻一笑,俏面自有一股明媚风情流露。
“殿下,殿下,外面打起来了……”就在这时,小太监没有点眼色,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急切说道。
李恪扭头透过窗户就看到外面的推搡,以及王珪和长孙无忌黑着脸从中书省方向匆匆赶来。
他心情不由大好。
跳下地,拖着鞋就往外走,经过小太监身边,他不忘拍一拍这个伺候在他身边一年的机灵家伙:“三宝,你这个消息我是高兴,可王妃现在肯定很不高兴。”
闻言,崔莺莺俏面不由羞红,羞涩地瞪了李恪一眼。
三宝挤出一丝比哭还难堪的笑容:“王妃,奴婢错了……”
哈哈……
李恪再次大笑一声,迈步往外面走去。
“住手!”李恪刚出太极宫门口,就听到长孙无忌怒叱的声音。
崔知温不服气地说道:“长孙世叔,是他们出卖了我们!并州系是地地道道的小人,叛徒!他们这是在背后插刀子!”
他们跪了将近整整一天了,就算有皇后送来的棉披风,可这下雪天,峭春寒,糟了老罪,并州系的一份报纸,毁了这一天一夜的付出。
崔知温等许多人满肚子的无名火。
“闹什么,都滚回自己的位置去!”王珪脸色冷黑冷黑地冲着并州系的官员呵斥道。
“不能就这么走了!”
崔知温等人瞧着长孙无忌和王珪的脸色,悻悻要走的时候,魏征小跑着过来。
王珪黑着脸扭头,声音沉沉道:“魏征,你还嫌事不够大,不够丢朝廷脸面的吗!”
“正是因为这关乎朝廷脸面才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进行严惩!”魏征梗着脖子,丝毫不怕王珪暗含着要挟的话语,冲站在太极宫门口,冷眼看着闹剧的李恪拱手作揖:“监国,崔知温等朝官没有体统礼法,在宫中大打出手,此事必须惩戒以儆效尤!”
“他们给朝臣开了一个坏头,动不动就以死相逼,动不动就大打出手,若不严惩,今后朝廷的风气都要彻底的坏了!”
王珪的唇角狠狠抽搐几下,气得质问道:“魏征,你还有脸说!你一天天以死相逼的直谏,难道也是错的吗!”
“这不一样!”魏征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直谏是大胆说实话,陛下要是生气了,可以砍了我的脑袋,成就我一段青史留名的丰功伟绩,我可没有跪在太极宫外面,逼着陛下看我自己找死!”
“这不是臣子所为,就算他们想要青史留名,也没有必要给后人留下刻薄寡恩的印象吧,他们这是自己不想活了,还要抹黑君主,岂非人臣所为!”
长孙无忌听了魏征这段话,差点都被气吐血。
太极宫转角处,听闻情况的长孙无垢走到这里刚好听到魏征的这段言论。
她不由摇头莞尔一笑,停下脚步,等着看李恪的处理。
“两位宰辅,护犊子也没有你们这样的,你们这是害他们!”魏征说完后,梗着脖子再次冲李恪作揖:“殿下,你为了朝堂稳定,多有忍让妥协,但是此事涉及朝廷的脸面尊严,必须严惩!”
马屁精!
王珪和长孙无忌同时扭头,怒视着作揖的魏征,心中不约而同地大骂一句。
当然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就是以为抓住了李恪要稳定朝堂的大局,会做出妥协让步。
只是这话在这个时间点,从魏征的口中说出来,却格外刺耳。
哈哈……
中书省官房内,杜如晦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爽朗大笑:“你魏征啊,看人下菜碟,陛下回来后听了你这段马屁话,非得让史官在史书上狠狠记上一笔,贞观十四年,直谏大臣魏征,阿谀谄媚监国吴王恪!”
中书省的秘书郎听到杜如晦的这段话,也都不由地笑了。
这绝对是很有可能的,皇帝不舍得杀魏征,又屡屡被魏征气的抓狂,在史书上记他一笔,出口恶气。
众人继续看着外面。
“崔知温等一干朝臣,国战期间,不思一体同心,反而处处掣肘正在进行的国战,降官一级留用,擢吏部严格监督,如在职位上尸位素餐,抱怨牢骚,革除官职!”
“宫廷内,不尊礼法,大打出手,致朝廷颜面于不顾,即精力如此旺盛,你等罚清理长安大街小巷一个月,同时不得耽误各自本职事物,擢蜀王李愔、晋王李治监督,如发现懈怠,每次官降一级,降无可降,革除官职!”
“擢吏部遴选考察百官,做好接替他们职务之人,做到国战期间,朝廷运转畅通!”
连续的惩处命令从李恪口中发出,王珪和长孙无忌的脸色均都变了。
李恪这是埋了一条毒计,如果崔知温等人做不到,那就等着被革除官职吧。
天下会当官的人多了,不差崔知温等人。
可这些人都是朝堂的中坚力量。
看似官职不大,却有着大用处,都是一些掌握着实权职位的官职。
都是大家当初争斗妥协分润好了的。
“怎么,你们不服气?觉得本王冤枉你们了?”李恪冷着脸看着崔知温等人呵斥道。
长孙无忌知道,不能再给李恪借口了,他怒斥道:“还不快谢监国开恩!”
“谢监国。”
“臣知罪。”
……
一群人悻悻离开。
李恪从台阶上走下来,询问道:“听说宫外的士子打起来了是吗?”
“不错殿下,臣正要启奏此事,这些士子必须做出严肃处理!”魏征郑重说道。
王珪和长孙无忌的脸瞬间再变,恨不能一脚踹死身边整根搅屎棍。
李恪顺势点了点头,扭头看着王珪和长孙无忌,邀请道:“舅舅,王大人,咱们一起去看看,通知朝廷手中无要紧事情的臣工,都一同看看。”
“瞧一瞧咱们大唐江山未来官场执牛耳者,热血年轻的一面!”
很快,李恪一行人来到皇城上。
下面已经扭打成一团了。
“卑鄙无耻,你们并州系在背后捅刀子!”
“放屁!这件事情我们毫不知情!”
……
谩骂声传到皇城上,长孙无忌等人的面色均都十分难堪。
丢人!
不知丢人!
而且可能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不成体统!”魏征摇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一刹那,数道能够杀人的眼神落在魏征的身上,适才就是因为魏征,李恪惩罚崔知温等人,留下了一个清理百余名位卑而掌握着实权朝官的口子。
只要这些人没有达到李恪的要求,就会不断的降职。
而他们空出来的位置,将会成为皇权掌握的一块诱人的肥肉。
无论是李恪,亦或是将来皇帝御驾亲征回来,都可以用这块肥肉吊着许多派系的胃口,达成其某些目的!
朝堂中每一个实权位置都会搅动各方的争夺。
“殿下应该予以这些士子惩戒,不成体统也就算了,更何况的是他们将这种风气带入朝堂之中。”杜如晦说完看了眼魏征。
大家都是彼此照应的。
总不能让魏征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一片人。
君子群而不党。
大家都是为朝廷,为江山社稷着想,不是我们并州系、关陇系,没有建立什么派系,却也早在维护这社稷中,形成了相互应援的默契。
“臣也认为该罚!”高季辅作揖道。
“该罚!”
“该重重惩罚!”
……
李恪听着身后的声音,这些开口的人中,有打天下立功授勋不忘初心的新勋贵。
也有入高季辅一般的士族人。
任何一个朝代的兴盛,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不忘初心人,群而不党,和而不同坚守、执着,在艰难中砥砺前行的缘故。
于此同时,许多人也面色不有灰败。
李恪点了点头,顺势说道:“命令皇城陪戎校尉马上带兵出城,将所有在皇城外扭打的士子控制住!”
“是!”
很快,御林军冲出,将外面混乱殴打在一起的士子控制住。
“传朝廷命令,凡参与殴打者,无论豪门贵阀,亦或是寒门士子,禁考一年!”
“殿下……”
“很合理,是该让这些年轻人知道厉害,否则将来进入朝廷内,党同伐异,大打出手,岂不是要扰乱超纲。”王珪急切出口,可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高季辅就抢断道。
李恪不断身后人神色的变化,继续说道:“科举考试,是为朝廷发现人才,储备人才,外面这些士子,饱读诗书,却连这场国战的重要性都看不到,足以证明他们的眼界太狭窄,纵使凭着几本圣人经义敲开了官途的大门,也难堪大任。”
“陇右官府正急缺夫子,朝廷予以他们一定补贴,去乡野教书育人至少两年,将来再考科举,即便做不了能够为天下百年计的朝廷重臣,至少去做个县令,能够更好的了解百姓想要什么。”
“就这样吧,这场闹剧该散了!”话罢,李恪转身留给众人一个背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