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一路上车里很静，钢琴CD里传出来的声音悠长而清冷，她窝在座位上倚着头，把自己缩进小小的座位里。她本来就很瘦，现在就更加显得苍白，可是神情却是安定平缓，如翼的睫毛覆盖下来，像是归巢的鸟。

[灰原？]

她没有回答。

[灰原？]

在不太正常的诡异的安静下他回过头看见她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无奈又好笑的伸出一只手揉揉她的短发，对面响起的是一片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因为各种撞击力离心力向心力什么的沿着一条奇怪的轨迹翻旋而出，面向自己喷涌而来的大片光线把世界幻化成一片白色，他看见的是她一瞬间有些惊恐的脸，踩下刹车前他觉得有人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推他的手竟然那么凉。

然后，挡风玻璃的碎片在暗夜里碎成一地荒芜，尽数染上不属于他的血。

工藤新一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暗自好笑的是自己刚从医院出来转眼又回到了这里，真是...缘分不浅。

病房里静的要死，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各种有的没的医学仪器，拔下手上的针头，血液渗透了小小的酒精棉花，却变成一片粉红色

——像是谁的血液覆盖在那一地晶莹碎片之下。

灰原！

他回忆起车祸前的种种，拔腿冲出病房结果看见的是博士和匆忙赶来的父母，一脸忧色的望向急救室。

那不是他病房的方向，他冲上去急切地问“灰原她怎么样了？”，他的父亲脸色很不好的摇摇头，回答却要比初秋早晨的气温还让人心底凉薄。

[很不好。]

[她在车子撞过来的前一刻把你推出了车门，所以你才会只受了一点轻伤但是她自己因为没来得及跳出车外所以...]

[这是时候赶来的交警跟我们说的，但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她还在急救一切只有等到急救结束才知道。]

他仓皇的后退一步，跌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沁人的凉但是比不过她手上的温度，凉薄到让人心疼。

[松本医生吗？我是工藤新一，现在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移植对象？请你尽快。]

[河内医生，请尽快找到合适的心脏移植对象，拜托了。]

[竹下医生你那边有消息吗...？]

[池久医生你……]

[新一你冷静一点！]有希子挥手打落他的手机，[小哀现在躺在里面接受急救你在这里做这些有什么用？]

[灰原她得了心脏衰竭你们知不知道，她今天刚刚因为这个昏迷你们知不知道，要是再没有合适的心脏做移植手术她还可以活一个月你们知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冷静？]

他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丝毫不去理会对面三人脸上震惊的表情。

灰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被推出急救室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就连医生也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有足够的救生知识懂得如何把伤害减到最小，可是碎了满地的玻璃碎片还是让她伤痕累累，最深的伤口深达5公分，又因为困在狭窄的车厢里胸腔受到一些撞击，总之医生在说明的时候脸色十分的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