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祭是日本校园的开放日活动,当天可以邀请其他学校的人来参观,外人也可以参加。学生可以按自己的兴趣多人组团,在学园祭上各个摊点的演出、现场画像、办鬼屋、女仆咖啡厅、饭馆等活动,完全是他们自己创办的。除此之外,陵南还会在晚上举办晚会。
要数人气最高的,莫过于摊点前后都围满女孩子的体育部了。井川在美食研究的摊位买了一盒生果子跟稻垣和酒井分着吃掉,又接着玩了一上午。
但参加学园祭晚会演出的同学的快乐比起其他人还是要少上几个小时,到了下午点就要去礼堂拉几遍彩排。湘北篮球部众人来时,恰好赶上活动展出的末班车。还没玩够,但怕到时候没位置,就随大流去了礼堂。
去后台找到井川时,坐在对面喂她吃厚蛋烧的井川中子身边还有攀谈的人。少女已经换上一片式束腰长裙,底下露出一截交叠在一起的小腿。一旁的化妆师在给她画眉。阵仗让人不得不多看几眼。
流川带大家跟井川中子打了声招呼,搞得井川急不可耐地也想说话,“矜持地”张开“血盆大口”把最后几个厚蛋烧解决了,井川中子向来给她留足空间,也就先去了礼堂正厅。
目送井川中子离开,井川又被化妆师无奈地叫她转过来。
看见睫毛刷,井川乖乖地眼睛上抬,忍着眼睑的酥痒问他们:“你们占好座了吗,彩排的时候就看见有人来了哦。”
“本天才当然没马虎啦,你一上场就能看见天才的球队!”
“说话客气点,今天的主角可是陵南!”折扇被放进占座位的练习袋里,彩子索性揪住樱木的的衣领把他一整个拽下来。
彩子已经扼住他的要害,樱木只好认错:“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
等彩子松手,他又恢复了没脸没皮的德行:“痛死了。”
流川枫斜眼:“笨蛋。”
化好妆,井川站起来拉佐藤跟大家互相点了个头,她就穿起外套,抱上一盒又买的和菓子和大家做到礼堂中间边缘和后台入口的台阶上:“你们吃饭了吗?”
“嗯嗯,说起来陵南附近一家滑蛋鸡排饭挺不错。”宫城说。
“今天学园祭,路过国标队我被他们叫去当男伴的。”
几个人听了莞尔。井川打开盒子双手递到他们面前:“美食研究弄的,味道还不错哦。”说着她表情庆幸,“今天下午再去的时候只有这一盒了。”
大家也没客气,入口豆类的醇厚中和了砂糖的甜腻,宫城吃着吃着回忆起一年级学园祭上的伤心往事:“井川,你太幸运了,学园祭上还能买到好吃的,我一年级的时候,就买了这么一次章鱼小丸子,你们谁能想象那些人把糖错当盐放,还在上面抹了一层韩式辣酱……”
见证者彩子捧腹大笑起来,对这些闻所未闻的其他几个人练脚趾都不自觉地绷紧了:甜、辣、咸和日韩风格的……结合?
“几点了?”听见前面舞台通道有点吵,井川问。
“七点过八分。”彩子看了一眼精致的腕表。
井川提醒大家:“七点一刻学园祭晚会开始哦,那我先去报幕了?”
几个人从就近的通道出去,井川从门后探出个脑袋,还没看他们坐下,就有学生会志愿者找到她:“是井川吧?赶紧去排队了。”
“好的,给你添麻烦了。”井川跟他回去,在化妆台找到琴箱拿出琴,抹上松香,在拉了一根凳子在幕布后跟紧张得不成样子的佐藤聊起天。
“劳驾,找一下井川同学。”牧绅一早就听井川中子说过她负责开场和压轴,趁着晚会还没开始跑来后台。
“绅一哥哥?”井川还是假装惊讶,“润斋郎叔叔和希泽阿姨也来的吗?”
“没有,等下晚会结束了他们再来接我。说是年轻人的晚会中年人来了也不方便。”其实两个人从好久之前待在一起就已经没有太多话说,此刻反而有些膈应。
主持人已经在提醒入场像是一棵救命稻草,井川借故赶紧催他走。
七点一刻晚会准时开场,礼堂里灯光暗下来,介绍活动就费了不少口舌,接着来宾介绍环节,井川中子一袭紫红色洋装从正对舞台的第一排站起来朝身后的观众挥手,面对四面八方打来的闪光灯也不减老有风骨从容自如。这一届学园祭来的媒体比往年多了不下十家,都是冲着井川中子来的。陵南沾了井川的光,井川中子才会出席小小一个高校的学园祭,给学校打了广告。
“没想到井川的外婆这么厉害。”樱木把手搭在前排的椅背上,身体往前靠了靠。
“不准你因为无知就这么说井川老师。”流川对长辈的态度一向尊敬,可容不得别人言语上半点瑕疵。
樱木单纯的词不达意,听流川这么一骂,一言不合就动气手来。你一拳我一腿,还没折腾几下子,周围的人就投来了不满的眼光。
晴子和宫城后知后觉地拉住两个人,彩子低声向周围的人道了歉,这场小插曲才算完。
舞台上陵南校长的活动致辞说完,台下爆发出一阵激烈盖过主持人的念场词的声音,陈词滥调早已听习惯,实则是为了迎来最期待的表演环节。
井川和佐藤走出来,井川先鞠了一躬,等佐藤摆好谱子才架起腮托,试了几个音又放下琴,朝她点点头。
引子奏响,是巴赫《十二平均律》的前几个小节的旋律,井川合上伴奏,古诺的《圣母颂》虽说内容只有简单的揉弦和反复,但用作寻常晚会却刚刚好。
全暗下来的观众席衬得舞台上的灯光更加耀眼,井川挺拔地站着,头式是简单的低丸子头,像是琴弦上的舞者,肢体也随着手上拉出的旋律有小幅度的律动,陶醉却不让人觉得夸张。白色缎面的中长礼裙泛着柔和的光泽,加上应景的音乐,简直就是落入人间的天使,身边都落了一层圣光。
一曲结束,因为还有一首压轴的《塔兰泰拉舞曲》,井川不想被采访,就一直留在需要维护演出秩序的后台观看接下来的表演。
表演完压轴曲,收场节目是具有大和民族特色的群舞,井川没再看,收拾好东西,从后台最靠后的入口礼堂,扶着栏杆赶上了舞蹈的后半部分。
“井川,我和清田到处找你,你怎么就跑来这了!”越野从过道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来,气喘吁吁地让了一条道给身后的清田。
看见清田手里的红玫瑰,即使知道他喜欢自己,井川还是眉心一跳,环顾四周,把他拉出去。
“井川,你今天晚上很漂亮。”
清田没有半点支支吾吾,把花递给她时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亢奋。
她先接着了,看着他急不可耐地续下去:“我们虽然认识不久,但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越野前辈,能不能回避一下?”支开越野,她才拒绝的清田:
“国体大赛训练我就发现的哦,清田,你是一个很值得的朋友,我一直在把你的情感转变成友谊,所以那时候给彩子和流川带冰激凌也有你的份。”
原来她是因为不想欠他人情才对自己“优待”的啊……
“我知道你和阿牧一起来的,花我先帮你拿着?”她还不想让他一会儿跟阿牧在一起时尴尬。
即使被拒绝清田还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是很难过:“好啊,那先走了?”
目送清田走远,不知道在哪里暗中观察的越野一下子站到井川身边:“你把他拒绝了?”
“越野前辈,麻烦下次别给我搞这些有的没的了。”井川几乎是求他的语气,把花塞到他手里,“花送给你!”
群舞结束,礼堂里的人纷纷起身离开。井川看礼堂终于没那么挤,才往嘉宾席那边过去。越野在一旁不停地把花束重新带给她,实在拗不住,井川也只好接下。
今天井川中子带了保镖,方便回绝麻烦的采访。远远看见阿牧还在跟离座的井川中子说话,她凭着刚才在台上瞟到湘北五个人的方位先去找到他们。
“谁送的花啊?”彩子问。
井川贴到她耳边耳语几句站定好,看见樱良二人想要窥探情报的急切表情,彩子对两个人高声说:“机密限知!”
这么一说,大家也猜到是什么球员了,毕竟还要交手,留有脸面地没再细想。
“那你先在这等井川教授咯,我们先开溜了?”宫城右手两指指向太阳穴做了一个示意的动作,“今天的井川可真是太酷了。”
“对啊,好棒的!”晴子也像对小孩子说一样笑着看她。
“谢谢,那就拜拜了。”
流川留下来:“你们先去,我给井川老师打个招呼。”
目送他们走远,井川疲惫地在过道旁的一列椅子的扶手上坐下:“清田……好多都跟他有点像。”
话说得太露骨,是个人都能知道花是清田送的,流川冷起脸:“还像那位一样没认识多久就对你吐露真情?”
想起之前的事情,她不语,黯然神伤地把头歪向椅背,抬眸跟他对视。他有些不耐烦地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停下来,示意她跟上。
“比起这个,更值得你感伤的多了去了,你非要为他掉几滴眼泪。”
看见他们两个人,井川中子忙向阿牧和身后的清田和阿神介绍流川枫:“这是流川枫,我以前的一个学生。”
“井川老师。”
海南三人行刚要尴尬地抬起打招呼的手,井川已经抱住井川中子:“外婆,你忘啦?绅一哥哥跟流川还打过比赛的,国体大赛他们也是一起的。”
“瞧我这记性,老是觉得你们还小呢,一大了还吓一跳。”井川中子调侃说。
井川跟阿牧,阿神和清田也打了招呼。流川实在不齿对她现在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一个刚刚给她送了花表明心意的人点头的。
“闰斋郎什么时候来?”井川中子问阿牧。
“应该也快了。”
“小朋友们,那我们就不等你们了,有空再见!”说完,她就拉着流川枫和井川离开了。
“小枫,你还要去车站吗?”
“嗯。”
“这孩子!弄到这么晚,现在也不方便联系你家的司机了,跟我们一路吧。”井川中子语气像征求意见,可态度却隐隐透着不由分说的强硬。
中居禾智早就把车开到路口,三个人坐进去,看见流川,他热情地跟他寒暄起来:“流川啊,好久没看见你了。”
流川向他点点头,便不再多说。
先送走了流川,车又开动起来,井川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在井川中子腿上:“外婆,今天我好开心哦。”
“是小星星在陵南的第一次登台吧?”她已经感受到井川中子覆在她头顶的手掌的温热。
她声音忽然哽咽起来:“还有外婆来看我啊。”接下来说的话显得有点没厘头,“外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