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你昨天忙着钓鱼没看见井川被清田表白真的太可惜了，”换好球服，越野跟仙道还有几个球员津津乐道，“可怜清田……”
荻野身体冷不防地颤了一下，本能地转身：“嗨，井川！”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他们后面的。其他人也跟着转过来，井川朝他们笑了一下，对越野说：
“越野前辈，你好像忘了，学园祭一结束我就要正常参加球队的训练？”气归气，可她嘴角还是保持着一个标准的弧度。
看着她的假笑，越野慌忙应道：“井川，你听我说嘛……”话说到这里，他也想不到什么狡辩的说辞。
“越野前辈，下次议论都要在一个屋檐下人的事，麻烦别还在一起的时候聊好吗，没准像我一样你们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听到了。”井川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调侃。
有几个球员没忍住“嗤”地一声笑了起来，越野也差点没忍住：“好的经理！”
仙道实在佩服她有时候愿意拿自己开刀化解一些不该自己背锅的冲突地大气，训练结束，和大家一道回家的时候提醒越野说：“越野，我说你明天还是私底下跟井川道个歉的好，人家表面看着没多大事，心里都不知道要怎么想。”就像国体大赛那次一样。
到了便利店，仙道拿了一瓶可乐，排队结账时一摸裤兜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练习袋和正装都一块掉在篮球馆了。
“什么大问题啊，我帮你付了。”越野慷慨地帮仙道买了单
“谢了。”仙道也没拦着，等他付了钱，还是打算回一趟篮球馆看看关没关门，正装是要天天换洗的。
校园在放学之后就以惊人的速度空了下来，落日把目之所及染成昏黄，听见远远从篮球馆传来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仙道心里还想着运气不错，走近看见大敞的门里看见井川在练球，他还是敲了门才进去的，四下尽是散落的篮球。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一股戾气马上被仙道嗅到。井川地目光有些无措地移到一边，躬身从身旁的篮球推车里拿出一个篮球，站好运力投向篮筐。
心情不好的时候，运动确实是一种不错的排解方式。
井川这股戾气，就算是仙道
在国体大赛上被她无视也只算是情理之中吧，现在这样……
仙道也懒得去摸清楚井川的逆鳞所何，背好练习袋走到她身边，只打算打个招呼：“走了？”
她抱着手里的篮球忽然转过来，看他的表情像是像看救命稻草，却又一下子欲言又止，他和她有过的接触，多的也只有平常的训练啊。
“怎么了？”
她这样一问更激起了她的倾诉欲：“学长，能陪我聊聊吗？流川好像不太愿意接受我的眼泪啊。”
仙道一愣，她这样了他也不好拒绝，朝她点点头，席地而坐。
井川见状，也不拘束，跟着坐了下来：“我之前遇见过一个好像清田的人，所以他这样让我有点头疼啊。”
这是因为清田想起了以前的伤心往事？仙道表现出认真倾听的样子，身体向前适度地倾了一点。
她说下去：“我和他才认识没多久就在一起了。那段时间我的外公忽然病得特别严重，我妈妈先带我回了日本，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就是那时候，他好像就知道了我家的一些事情。”
井川没细说，但仙道还是知道她指代的是她的家庭条件。
“后来我外公去世，我妈妈都推掉好多演出，家里都考虑到她还是不可能一直这样，就打算让我一直留下来陪我外婆，好好准备今年三月的梅纽因比赛，但我无论如何都要回香港，闹情绪、犯浑，他们没办法，只好让我回去。”讲到这里，井川鼻子有点酸，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失态，如鲠在喉地说下去，“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那时自己好任性啊。”
“其实回到香港也没有预料的会像以前那么好，因为一点小事就莫名其妙地冷战，小提琴也荒废了好多，所以半决赛就被淘汰了。”
她在这次大赛半决赛就被淘汰，还被一些别有用心的杂志拿井川里爱子、井川中子和她比较过，说什么果然还是要继承父方的家业之类的。仙道还是觉得对她来说有些不容易。
“马前失蹄已经够沮丧了，比完赛回来我的朋友就告诉我，我的前男友让她转告我要和我分手。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因为喝多了从楼梯上滚下来，一直养了三个多月的伤。感觉是这辈子最糟糕的一段时间吧，什么都做不了……后来，就这样又回来了。”
看她不再继续说话了，仙道开口：“这是……因为清田让你想起过去的种种伤心往事？”
“算吧。”井川勉强笑了一下，“这样说起来好不负责任。明明国体大赛就觉得有那么点像的，现在我这样是我的问题。”
“那清田可就太可怜了。”他拿捏着分寸试探她对清田的态度。
“清田跟他比较或者不比较，我都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但我拒绝他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把他当朋友，而且我还没想过要用怎样的姿态面对一段新的感情。”井川还是向仙道解释说。
看她什么都明白，仙道知道，他只要乖乖当一个树洞就好了，他安慰她：“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经历足够多才会明白某些情感孰轻孰重，包括亲情。不然你又怎么会觉得自己任性呢。”他见井川一顿，又说下去，“你不用在心里太苛责自己的。”
“每一届梅纽因大赛能登上正式比赛的舞台的选手我记得加上青年组也只有四十多个，在这样世界顶尖的比赛上表现自己已经足够优秀了。”仙道眼里露出欣赏的眼光，“当下需要的只是不囿于眼前的不快，才能考虑别的追求啊。”仙道提亲情和热爱，却不提让井川挫败的男孩，他明白，因为那个男生扯出的一连串才是真正让她过不去的坎。
“学长，我好了。”沉寂了一小会儿，井川抬起头，脸上恢复了如常的笑容，比起刚才又多了一份从心。
两个人收好篮球了离开，她向他道谢：“学长，今天谢谢你。”
仙道摇头，两个人一起走到校门口，井川和他说了声再见，他看她在自己的视线远处加快了脚步跑到停在人行道旁一辆宾利礼宾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回家拿好琴，车窗外闪过的都是去横滨要途径的熟悉物事，可井川心里却怀着某种期冀没来由地紧了一下——
在来得及的时候做好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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