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鼻青脸肿，到不如用奄奄一息来形容更贴切一些。
顾肖还未从惊恐之中回过神，就听一个陌生男人喊了一声，“师哥！好久不见！”
....师哥？
顾肖的血液凝固，顺着声音抬头，站在她对面的人梳着油光锃亮的背头，眉毛很粗，眼神很利，下巴上还留着短短的胡茬。
那人在笑，顾肖第一次见到连笑着的时候都让人不寒而栗，觉得他异常凶狠的人。
韩泽川拍了拍那人的后背，抬手勾住那人的肩，与他并排坐在了长沙发上，垂眼看着脚下的人。
“原来是你的人？害我好找。”韩泽川笑道。“是不是...还缺一个？”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又被敲响，开门的一瞬间，另一个男人被丢了进来。
“哎哟~！李老板，我们狗眼不识泰山，您放过我吧！”随着男人开口，嘴里的血淌了一地，还掉了颗牙齿出来。
顾肖的脑子嗡嗡响的厉害，眼神在韩泽川和与他并排的那人脸上反复瞧着。
如果那个男人是李德彪...那他口中的师哥...会不会就是李川口中的那个“师哥”？
“愣着干什么，过来坐。”韩泽川对顾肖摆了摆手。“李德彪，你叫李哥。”
顾肖的耳朵嗡嗡的鸣叫着。
他是，他就是那个李德彪。
那，那害她家落魄至此的人...就是韩泽川...
那....那么她正匍匐在仇人的脚下...求着仇人的施舍....！
为什么...韩泽川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这小姑娘，总盯着我看做什么，师哥，你这小妞是不是看上我了？”李德彪咧开嘴，一刻金牙明晃晃的闪着金光。
顾肖收回目光，一边垫着脚迈过地下的人，一边勾唇道：“李哥说笑了，就是看您跟韩总关系不一般有点吓到了，我还没见过韩总跟谁这么亲昵过，也没见他在别人面前笑的这么开怀过。对您有些好奇，想跟您学学怎么讨好我老板。”
“呦呵！小妞真会说话！”李德彪在顾肖的脸上盯了半天，又看了看贴着韩泽川耳朵说了一句：“这个真像。”
顾肖假装没听见，如今再听到“真像”这两个字，真真觉得脊背发凉，不安到了极点。所以她到底像谁？韩泽川床头柜上的女人照片...是谁！
韩泽川没说话，吸了口烟，手掌拍在顾肖的腿上摩挲着。
出来卖的还可以分心情好坏不接客。
她还不如出来卖的。
“你们几个，还不给我师哥磕几个响头！”李德彪踹了一脚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那人连滚带爬的弓起身子，一下一下的将头撞向地面，动作太大撞在了身边的玻璃桌上，上面放着的麦克风滚动着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在助威一样。
其他几个人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纷纷跪在地上磕头。
一时间包厢内只剩下了咚！咚！咚！的声响。
“行了，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他们。”韩泽川翘起二郎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听见我师哥说什么没有？滚滚滚！别在这碍眼！”李德彪附和着。
等所有人退出去，李德彪招呼着顾肖也一起喝酒，顾肖端起酒杯道：“李哥，跟我讲讲您和韩总的事儿吧，让我多了解他一点也好。”
韩泽川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淡漠的审视。
“哟，小妞对你倒是上心。”李德彪抿了一口洋酒，“不过，打打杀杀那些不合适你听，你只要记得，我师哥是个重感情的人，只要你真心实意的跟着他，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听您一直叫韩总师哥？”顾肖打趣道。
李德彪靠在沙发上斜眼看着顾肖，“嘿嘿，小丫头，这是爱称，当初是师哥带我上的道，我才能有今天这发展。我李德彪这辈子就管一个人叫过哥，也只认这一个哥。”
韩泽川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碰了碰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顾肖觉得麻木...从心脏处蔓延出的麻木。
毫无疑问，背后之人，就是韩泽川。
毫无疑问，这些多出来的苦难，都出自韩泽川的谋划。
她不敢再想...
手里的杯子从指尖花落，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怎么了？醉了？”韩泽川握了握她苍白冰冷的手。
顾肖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嘶哑，“嗯，头有些晕...我能先回去吗？”
韩泽川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手上的酒。“手抖的这么厉害？”他带着戏谑的调笑抬头，“想打探的问题，已经得到答案了吗？”
李德彪见两人亲亲我我，也就不再缠着韩泽川说这说那，拿起麦克风嘶吼着。
顾肖本就有些耳鸣，现下更是连声音都听不太真切，只能用力的盯着韩泽川的嘴，妄图理解他说出的话。
无论家庭的变故再大，她还是那个涉世未深，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或许性格会慢慢变得坚韧甚至冷漠，却并不会在一夜之间就徒增出许多城府来，在韩泽川的面前，她就是待宰的羔羊，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想知道什么，问吧。”韩泽川将纸团成一团，丢进烟灰缸里。
“丹阳区的地...李德彪突然撤资，是因为你？你这么做，是因为...因为我爸，顾穆清，还是...”
韩泽川只是笑，笑的肩膀都剧烈的起伏着。笑够了摇了摇头，又用那双精明的眼睛看她，“还是什么，继续说。”
顾肖紧握手，依旧抵挡不住颤抖，“还是...我...我母亲，杨慧？”
“嗯，好久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她的名字了。”韩泽川倚靠在沙发上，燃了烟，透过烟雾看她，“你都知道了？谁帮你查的？李川？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不..不是..跟他没关系。”
“哈哈哈，别紧张，我现在对别人没兴趣。”韩泽川俯下身，手臂支在膝盖上，转过头问她，“你猜的不错，丹阳区的地本来就是我抛出去的烟雾弹...顾...顾穆清是吧，为了让你父亲上钩，为了让他倾家荡产，我确实是费了不少心力。”他掐灭手中的烟，靠在沙发上，手臂张开放在两侧，“你都猜对了，现在打算怎么样？””
“所以，所以你一开始...包括刘玉对我家做的事，都是你安排的？”
李德彪唱的是张惠妹的《火》。
他们的对话分明就在这狂野的歌声中进行，可顾肖感受不到任何那首歌里的火热，简直如坠冰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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