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仍然未归。
第三日,那女子受惊小产。虞晚哭得两眼发疼,伤至极处。
第四日,虞晚去摘星楼寻沈熏颐。大家起初都支支吾吾地说不知,后来有个客人告诉她:“你家相公现在可逍遥着呢,恐怕不知哪日这摘星楼都要跟他姓沈了。”
虞晚出了摘星楼,不知混混沌沌地走了多久。月亮慢慢爬上柳梢,朦胧青光映上她哀伤而倦意沉沉的脸。她伸手摸了摸鬓发中那枚被沈熏颐珍藏多年的发钗,目光越发坚定几分。
没了孩子,那女子也很快被沈熏颐送走。
整间屋子又安静下来。虞晚每日把许多时间花在头发上,总想把额角的伤痕藏得再深一些,再深一些。
摘星楼每日里最忙碌的时间就是傍晚,虞晚便掐好了时辰,来到天星阁。
“怎么是你?”琅画的神色倒也没有太意外,她穿着委地的长裙,莲步轻移,纵使同为女子的虞晚也不能不在心中赞叹,人间尤物,不外如是。
“究竟有何事?”
虞晚凝神片刻,低声道:“我想替我家相公来问一问老板,是否……是否愿意下嫁于他?”
阁中默然一片。
唯有豆蔻香轻盈浮动,缥缈无拘。
琅姻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似的:“沈夫人,你说什么?”
虞晚乍听了这个称呼,还有一丝恍惚。然而,旋即她便像明白了什么,慌忙道:“她老板若是愿意,虞晚愿意让出正室名分,甘愿一生为妾婢伺候相公与你。 ”
一丝疑惑与苦涩交织的神色从琅婀眼中划过,取而代之的是飞扬的笑意:“沈夫人,您怕是误会了。”
虞晚还想再求,却被琅挡了回来:“你回去吧,今日这些话我只当是没听过。以后休要再提。”
这夜沈熏颐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质问她,为何要上天星阁:“你就是想让我颜面扫地对不对,从一开始你就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虞晚摇头再摇头,可是沈熏颐根本不信,他疯狂地砸了家中所有能够砸的一切。直到他弄伤了自己的手,虞晚才如梦初醒般替他涂药包扎。
“是不是很疼?”虞晚问他。沈熏颐看着她的脸,尽管她已经费了很大心思,依然藏不住额角的那块疤痕,它就像沈熏颐心口的伤疤一样永远横在那里,提醒着他,鞭策着他,叫他一刻都不能解脱。
然而此刻,她问他疼不疼的时候,沈熏颐才发现自己的心疼得好像被什么东西捏碎了。
他把虞晚揽到身前,霸道地吻下去,好像要把一生的力气都用尽。
沈熏颐在黑暗里说,我居然很在意你去找琅姻,我居然很在意你竟然会想要把我推给别人。我居然……这么在意。
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可是虞晚全听明白了,她把他搂进怀里,像多年前那样拍着他的背,轻轻地,一下下,好像屋檐下连绵的雨滴。
盛夏来时,虞晚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从未觉得自己的身子这样矜贵过。沈熏颐再没有单独过去天星阁,也不再扔下她独自过夜。他比新婚时更黏腻地守候在她身边。为她下厨,为她念诗,为她簪发,好像永远不嫌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