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坐在沈熏颐亲手打制的贵妃榻上,门帘随风卷起,瓜绵绵的花纹一层层晕开,好像是铺展开的美好画卷。
虞晚觉得自己就像生活在那画中似的,终于迎来了生命中最妥帖安稳的幸福。
她生产那日,天气分外晴好。产婆举着婴儿送到她眼前看了一眼,她还来不及微笑,就昏死了过去。
是产后血崩,就连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都吓得失魂落魄。
“不成了。不成了。夫人怕是不成了啊!”她们哭喊着出来报信。
沈熏颐惊慌失措地遣人去请大夫来把了脉,结果大夫只是摇头,夫人早年是怎么回事,避孕的药汤和坐胎的补药叠加着来喝,早已伤了母体,如今能生下孩子已经是万幸。至于夫人,怕是回天无力了......
沈熏颐才忽然想起什么,无力地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虞晚的身体一点点地凉下去。
沈熏颐娶她,便是让她失去一切的开始。
与他成婚那日起,她便不再是福满斋的掌事。娘家人也因此与她形同陌路。
那些避孕的汤药是沈熏颐每日掺在虞晚的饭菜里的。他是故意让她没有孩子。
他只是想要,让她把自己当年受过的苦都尝一遍。
那年,虞晚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大太太,也就是虞晚娘亲趁机把虞晚的兜肚放在了沈熏颐的枕头下面。
当着老爷的面,人赃并获。
当时他还那么小,根本不懂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可是大太太哭喊着指着自己娘亲的鼻子骂,为娘的不要脸面勾搭别人相公,教出来的孩子也是偷鸡摸狗的小杂种。好好儿地毁了女儿清白,她越哭越凶,越骂越难听。
最后她甚至找到了沈熏颐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当地有名的烂酒鬼。
沈熏颐记得,母亲是好不容易带着他从父亲的手里逃出来,得以开始新的人生。可是被大太太这么一闹,他们又被抓回那个酒鬼手中,打骂羞辱,生不如死。
娘亲最终为了保护他而被酒鬼父亲活活打死。他彻底成了孤儿,流浪街头。直至十六岁那年遇见琅画,他才有了一席安身之处。
长大之后,他才明白“偷兜肚”是怎样令人不齿的一件事。
多年的怨恨在他身体里如附骨之。直到,他重新遇见虞晚。
积埋已久的仇恨便被点燃。
他身边从未有过女子,于是他向琅画讨教,究竟如何能让一个女子饱尝痛苦,生不如死。
他便用了空花刑,允她许诺,予她温情,为她编织一场绮丽斑斓的梦境。然后,一把火烧个精光。琅画告诉他这样的“刑罚”,对于女子来说,便是最沉痛的折磨。
那时沈熏颐觉得这都是她应得的。
他纳那个女子为妾,甚至让她有了孩子。他躲在天星阁里,都是为了折磨她,羞辱她,摧毁她。
可是她比他想象中更坚强,也更深爱
他。
渐渐地,他发现她哭的时候,他的心也会跟着缩紧。她为救他的骨肉导致容貌损伤时,他怜恨交加,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她以为他钟情于琅画,以正室身份做交换,求琅姻下嫁时,他才知道,原来他这么在乎她究竟在不在意他。
这些年,因为漫长的仇恨和孤独,让他似乎已经没有大悲大喜的情绪。
虞晚死后,他请了乳娘照顾女儿,白日依然去摘星楼当厨,只不过每天夜里他都会准时回来看一看襁褓中粉嫩的婴儿,偶尔逗她笑一笑,或是掖一掖被角。然后回到房里,喝下一壶又一壶酒,直到醉倒在床。
沈熏颐整个人像婴儿一样蜷缩着,双手交握地合在一起,好像那里面藏着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梦里,他又回到十多年前那个夜。他哭着跑进虞晚的房间,想把她叫起来,替自己辩白两句。他想要告诉她他并没有偷她的兜肚,他甚至连那东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是虞晚一直没有醒,他想到自己要离开这里,便偷偷抽下了她的珍珠花钗。
只要钗还在,沈熏颐就觉得好像他的晚姐姐一直陪在他身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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