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立下战功,子夫地位更加显贵。不久,卫青再次出征匈奴,凶险异常。我问子夫,假如卫青有所不测,她当如何。卫青若为国捐躯,实乃卫家之福。她答得十分乖巧,我挑起她的下巴,含义莫名地笑,哦,你真是这样想吗?其实,那日你是故意让阿娇踢翻水盆,你也知道朕一定会帮你,对不对?
皇上·……她惊恐跪下身去,声音颤抖。不用害怕,既然朕当时没有揭穿你,现在也不会。只是子夫,女子还是不要太自作聪明才好。她叩首,臣妾谨记。其实我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从小我就亲眼看见刘荣的母亲如何争宠,如何费尽思量,笼络朝中大臣,稳固地位,甚至只差一步,她的儿子就将是今日大汉的天子。子夫如此不过是常人所为。不像阿娇,她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是因为从小姑姑为她准备得已经够多够好,如今她所得也是别人几世难修的荣宠。
她的生辰,我送一粒南海明珠。她不过淡淡地扫了一眼,第二年在锦盒中积满灰尘。送给子夫的,不过是一枚普通翡翠,她戴到今日,仍鲜绿如初。我终于放弃自己的誓言,即便是当真造一座金子宫殿给她又如何,心不在此,对她而言,不过是牢笼罢了。因此我更加亲近子夫,喜欢她眼底的惊喜,喜欢她如获至宝的神情,喜欢她温柔如水,凤眼如丝。
不久,卫青大胜而归。子夫有孕,朝中大喜。
而椒房殿已落满尘埃。是阿娇近身侍女急急来通传,唤我去见她。她脸色苍白,却始终不肯叫御医诊治。是那样虚弱的一张脸,她说你走,我不要见你。不要......话未说完已经倒在我怀中,气若游丝。身下开始涌出大量猩红的血。鲜艳而黏稠,好像我们曾经有过年少时光。一并流逝。
太医诊脉神态大变,哆嗦着跌跪地上。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阿娇有过我的骨肉,可是没有了。我用力捏紧一袭被染红的裙摆,死死缠绕,如刺在喉无法吐息。翌日,太医亲自送来汤药。是怎么没有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苍老犹如风中作响的枝丫。太医似有顾忌,半晌才道,恐怕皇后娘娘心力不足。我猛然怔住。力不足尤可说,心若不足······我竟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全身麻软,无法动弹。
阿娇,你是否真的爱上刘荣,爱到如此不遗余力,就连朕的亲生孩儿也忍心舍弃。
好,很好!阿娇,也许你与我本就是孽缘,如今,你终于给了我勇气, 亲手斩断。
阿娇身子渐好,只是面色越发苍白。我叮嘱侍女好生照顾皇后,她想对我说什么,终是被阿娇凛冽的眼神截断。皇上公务繁忙,阿娇已无大碍,不敢再让皇上费心。寥寥数语,冷漠疏离。我若再坐下去,反而是不识趣了。
匈奴战事再度告捷,卫青少年英雄深得我心。子夫大腹便便出来迎接大军,城楼上,风声呼啸,她握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腹中胎儿频频攒动。我内心暗涌,反复摩挲。是突然下定决心,若子夫诞下龙子,便封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