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刘彻

午后，皇祖母宣我去长乐宫商议有关匈奴屡屡进犯一事。出来路过大殿，看见阿娇失足踹翻子夫面前一盆凉水。子夫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阿娇伸手扶起她，凝视半晌，厉声斥责四下，徐公公，她早已是皇上的人，你有几颗脑袋敢如此待她？目光凛冽，好似真心护她怜她，半点虚情假意也无。

我从她手中接过子夫，笑意深浓，子夫即是有幸得到皇后怜惜，择日便册封子夫为夫人。皇后以为如何？

甚好。她看定我，拖着一副病容，神情仍是倨傲。只是很久以后忆起，方才明了，我失去她，便是从这一刻起。

匈奴频频进犯，自高祖以来一直采取和亲之策。上次在长乐宫，皇祖母虽未明言，但我已听出她言下之意，无非是依照祖制，远嫁平阳公主到荒蛮之地，以保大汉数十年太平盛世。一国之安，需用弱质女子来护，大汉天威何在。我刘彻宁可战死疆场，也不愿成为史书上教人鄙夷的一笔。是那样拂袖而去，战事一触即发，也不敢有半点松懈。

用兵部署，征选将领，贮备粮草。几夜无法合眼，行兵布阵，博览兵法，步步不敢怠慢。每每困极醒来身上披着一方子夫为我披上的袍，手边的茶是子夫亲手暖了一遍遍的参茶。入口即暖入心肺。有一度，甚至想不起阿娇。

皇姐自幼与我一起学习骑射，男儿般血性刚烈。她一身战袍跪在我面前，请求一同出战。我自然不允，劝了好久，她都不肯起身。是子夫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带一名少年到我面前，那样稚气的一张脸，却能拉弓射程百里之外。且箭无虚发，又准又狠。

他叫卫青，是臣妾的亲弟弟。子夫话音刚落，少年已经跪在面前，请皇上恩准卫青代公主出征匈奴。

子夫握紧他的手，青儿，务必凯旋而归。莫负圣望。

他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派出四路大军，包括骁骑将军李广带领的一万人马，竟然只有卫青一人胜利归来。子夫喜极而泣，我设宴犒赏，恩准卫青留在未央宫与子夫姐弟团圆。喝至酩酊大醉，恍惚闯进椒房殿。阿娇已经睡熟，我在她身边躺下。扯开她的衣衫，狠狠扼住她的手腕，阿娇，今天朕真的很开心，可是为什么看见你，朕所有的开心都荡然无存。你为何不来，为何？是否忌妒子夫，忌妒朕给她的恩宠？我一字字混合酒气喷在她的脸上。她睁开眼睛看着我，目光似有寒冰凝结，皇上，你多虑了。臣妾只不过是身体不适。

是吗?我用力扳过她的脸。深深地吻下去，然，她的唇冰凉如铁，我终于放开她，笑得十分肆意，阿娇，你会后悔的。

再没有去过椒房殿。子夫不多问一句话，也不多说一个字。她是那样乖巧顺从的女子，像平凡的妻子一样照顾我起居，无需我花心思取悦亲哄，将心思全然付与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