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y本来就是兴师问罪的，但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别这张照片本身所吸引了。画面里是一对年轻男女搂抱在一起，却并不让人心生绮念。
恰恰相反，在那个困顿的年代，他们眼中流露出的纯粹和爱意，牢牢抓住了每个人的心。说她被陆少爷包养了？包养的姨太太能有这样的款款深情？
“我没有想过要包养她。”男人的声音克制，“并且玛丽小姐，您让卫瑾超时了。”
“陆衍玦……”卫瑾听到他的声音后咬着下唇小声嗫嚅，委屈像是一种酸味的流体一样，霎时间涌上喉头。已经站了两个小时，绞尽脑汁回复各种记者或善意或恶意，或含蓄或直白的询问，止不住掭掭的想吐，像在车上看了书一样，晕得要命。“抱歉，卫瑾前几天有些受风。” 陆衍玦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台上， 把自己的皮大衣罩在卫瑾的练功服外面，“我替她回答。从我个人而言，我并没有想要她做姨太太,只是因为喜欢，所以捧着。当然，如果能娶到她也是十分幸运的。但她的主场还是戏台子。……
卫瑾实在累极了，顾不得形象,依在陆衍玦胸前，眼静静地听。
他说得十分客观，概括起来就是:“有钱人与金丝雀私交甚笃，但这只金丝雀不卖艺也不卖身，反倒有时要回请他。
卫瑾也喜欢这个念她宽她的陆先生，虽然顾念着戏台子不好提出婚姻大事，但在人后，还县免不了像照片里那样搂搂抱抱。她实在喜欢坏了那张照片，轻轻拿起来放在皮大衣口袋里，希望没人撞见。
Mary气极反笑,她几乎已经要成功了，却因陆衍玦的出现而功亏一簧:
“等京剧哪天凉透了，她也就能嫁给你了。”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如果警厅的陆少爷还考量自己的前途,是断不会为二个戏子出头的。他才二十六岁,没必要为这个戏子影响仕途。
“你说什么?”被陆衍玦回护在身前的卫瑾端起破璃杯，声音发虚。
“京剧哪天凉透了……"
卫瑾没说话,用尽浑身的力气把玻璃杯连带里边的水撇在Mary身上。
“你干什么？！”
但已经来不及了，卫瑾的武戏可不仅仅是假把式，她的速度太快。
哗的一声，人群齐齐散开，仿佛卫理扔的是一枚深水炸弹。
那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划出一道美好的弧线，在抛出自己体内的水之后继续下跌,摔成几十片碎片，看上去像是冰花。
“你晓得我每天唱戏是干嘛的么？我是要不光我个儿，京剧也活下来!净听洋人的留声机,听不听老祖宗传下的东西?就这么断了香火，断了存续？就这么……”卫瑾其实并不算语藏机锋的那种人，尤其她现在病还没好利落，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Mary则烟视媚行地步出大门,反正她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清场。”董宣城指挥,“发布会顺延。”
等最后一名记者终于离开，董宣城也急忙扛着摄像机离开。就算卫谨的黑料明天一定会被Mary报道，他也要极力争取一个正面形象。
“你干什么呀卫瑾。" 陆衍玦并未在责问。他得先把卫瑾哄睡了，不然动静更大。
卫谨察觉到这个男人要把自己带走,有些惊惶失措地蒙眬着眼晴哭喊：“不，不要把我带走，不要把我带走，我听话……”
俨然一个无助的孩子。陆衍玦心里某个地方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