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原来如此。”苏娆悲到极处,以手掩面大笑了起来,只是眼泪从指缝不断浸出,滴溅在地上。
若不是她福大命大,也许在那刺客砍下那一刀时她就命丧黄泉了,若不是她发现那药膏中有毒,恐怕她的死就能够让缦缦罗被皇帝所猜忌,萨兰纱纱罗的死本就是皇帝的逆鳞,太子白焕也势必受到牵连,说不定会直接被废掉。难怪她之后见到的白焕,和第一日见到那个冷酷冰山有那么大不同,原来是替身与她演一场深情的戏码,她怀上孩子本就是计谋中的一环,被白焕挟持说不定也是公孙若羽怂恿的,而她真正的夫君,早已落下万丈深渊,死无全尸。
兵部侍郎恐怕也死在他的手上,连自己的部下都杀,这种人何其可怕,简直是不择手段。
“臣妾,参见陛下。”
公孙若羽突然行礼,苏娆这才抬眼看见一个人踏进了屋内。
金冠束发,缠金纹血玉腰带,九爪金龙高傲盘踞在金色龙袍上,昭示着天子威严,而那孤傲的身姿,冷峻清寒的面容,不是白祁又是谁?
他真的没死……苏娆心中竟还生出一点庆幸,可随即又自嘲,他怎么可能死?
“来人——”白祁表情冷漠,就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命人端来了一碗黑色的药汁。
“你虽然是朕身为祁王时的王妃,怀着的却并非朕的子嗣,所以此子不能留。”白祁负手站在她面前,冷声道。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跟我成亲的不过是你的替身?”
“是,朕心中从来只有一人。”
公孙若羽走到白祁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当真是一副绝世画卷。
“我还真是恋爱脑,不对,我只是个颜狗而已。”苏娆低头笑了一阵,抬手将眼泪抹去,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有鲜血从她身下蔓延出来,苏娆苍白着脸色,看着白祁和公孙若羽讽刺地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祁王爷真是用情至深,哦,该叫皇上了。那我就祝你们永结同心,公孙若羽,希望你有朝一日,不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有医女端着热水进来,苏娆只觉得腹中剧痛难忍,终于痛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三天之后了。苏娆坐起身,摸着平坦的小腹,眼泪止不住流淌而出, 她知道孩子已经永远离开她了。
没过几日,她体内的蛊毒便发作起来,体内犹如万只虫子啃咬撕扯着她的血肉,苏娆握紧拳头,终是忍不住惨叫出声。
萧何赶来,翻出金针替她施针,然后喂她喝下了解蛊的药物。苏娆感觉像是饮下了一团火,灼烧着她的喉咙和胃,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乌紫的血来。
蛊毒已经解了,可苏娆并没有如愿好转,而是越来越虚弱,眼见着已是气若游丝,面如金纸。
“你不是说只要将胎儿引了便能救她?!”见到她的模样,白祁凌厉怒喝,拽着萧何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这还不是要问你做了什么?”萧何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她吃了枯心。”
“你赏赐的那碗药里,被公孙若羽放了枯心,你可知公孙若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竟然还封她为后!”
“玉楼天自几年前失踪后,从此杳无音信。你知道她从哪里来的枯心么?”萧何双眼渐渐血红,反手拽住白祁的衣领,声音阴鸷癫狂“她囚了玉楼天,剜了他的眼睛,断了他浑身经脉……”
“这个女人多可怜,真以为能得到你祁王殿下的垂怜,她身中蛊毒,又怀着孩子,却仍替你四处奔波跪地求人想为你报仇。可你不过是将她当成一枚棋子利用,白祁,你和公孙若羽真是般配,都是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呢?你若真是对的公孙若羽痴情一片,又何必在意苏娆儿的死活?难道祁王殿下还有良心这种东西?”
“她对你的情,你根本不配!死了倒好,哈哈哈,公孙若羽以为玉楼天曾是我师父,便能以此要挟我杀了苏娆儿,只可惜却没料到我会先杀了玉楼天,而她只好自己动手杀了苏娆儿,哈哈哈——她在赌,赌你是不是真心对她,如果她知道你这般关心苏娆儿,你猜她会怎么做?她可不是苏娆儿这种蠢女人,她手里握着文臣,握着不少江湖势力,若是生下皇子便是太子,太子登基她就是太后。这些祁王殿下应该都清楚吧?到时候慕容山庄陵园里埋着的,可就不是你的替身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一道愤怒的声音横插了进来,孟东篱大步走了进来,将两人拉开。当他看到面色惨白的苏娆,更是怒火中烧,不过还是先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了一玉盒,再从盒子里拿出一粒散发着白色寒气的丹药喂她服下。
那丹药含在苏娆嘴中不过一会,苏娆浑身就开始散发着浓白的寒雾,她苍白的脸竟然一点点恢复了血色,冰凉僵硬的手也有了温度,整个人宛如重生了一般。
“黄泉碧落丹……蓬莱仙岛的灵药?”萧何见着这丹药,脸色惊得变了一变,“你从何处的来的这种东西?”
没有人知道,萧何母亲出自蓬莱仙岛,可却死在自己的父亲手上,为的就是蓬莱仙医的九品神通。更无人知道,他亲手弑父,虽背负家族神医之名,却无救人之心,而玉楼天精通毒经,却常以毒为药救了许多人……也救了他。
“萧何,你说的事皇上心里都清楚,我竟不知你有如此大的误会,还是先看看娆儿姑娘吧。”孟东篱站起身,对萧何说道。
“误会?你孟东篱平步青云,从淮安候世子摇身一变成了白国左丞相,这难道也是误会?这才几日,便开始为你的主子说好话了?”萧何冷笑两声。
孟东篱实在是忍无可忍,将他直接推到苏娆儿面前,“我们孟家从前朝以来,就是逍遥王的部下。这颗黄泉碧落丹是逍遥王给我的,在下能官拜左丞相也是逍遥王的意思,不然上奏反对我为相的折子早就堆满了皇上的龙案,百官怎会都是这副怒不敢言的样子。你若是不服气,你可以亲自去玉门山问他去。”
“白子玉?他不是立誓不再过问朝政了?”
“所以才让我来过问,经此一遭,朝堂必定得换一批人,只是此事不可一蹴而就,朝臣势力盘根错节,你真以为全都杀光了了事?”
“朕倒是真想将他们一次杀个干净!”白祁执起苏娆的手,她细长白皙的手指如葱玉般,静静地躺在他宽大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