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原来是驸马爷在宴请啊。好巧啊,这驸马爷也叫亭柳呢。只是同为‘亭柳’,一人是御笔亲赐、众星捧月,一人要落魄回乡无人问啊”吴溪自嘲着。自古就有“文无第一”的说法,他知道身为读书人不应该有此嫉妒之心,但是自己寒窗十年,如今万般心血都白费,又看到人家同是寒窗十年,却春风得意,便难免有些感叹世道不公。
其实此番话说完,吴溪自己难免也有些懊悔,这酸溜溜的语气实在不是一个读书人的气度。
果然,离落听完后,冷冷开口“怎么,读书人,一旦不得功名便要如此贬低自己吗?”他又问道“你们寒窗苦读多年,满腹圣贤书,仅仅就是为了名利吗?”
离落看见吴溪面露难堪之色,便换了稍缓一些的语气“我在乡野中,也曾听闻读书人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怎么到了繁华俗世,这书的始终都要扎根到铜臭堆里去才是正道吗?”他并非有意奚落吴溪,只是不能理解他如今这么如此重视这些功名利禄更甚于自身的修养,是这红尘太会干扰人心了吗?
吴溪只觉得离落字字珠玑,问得自己哑口无言。确实,为求名利而读书,如此功利,自己跟那些平日看不起的满身铜臭的乡绅富豪有什么区别。夫子也曾语重心长说过,读书当为天下苍生.浮求名利,确实非君子所为。这些道理,寒窗苦读之日,他也是明白的。在囊萤映雪之时,也曾想过今后若入朝为官,定要为天下苍生,不辞劳辛。想到自己曾立下的盟誓,又想起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嫉妒之语,实在是羞愧啊!
名利二字确为浮云,遮眼啊。
吴溪深叹了口气,回身向离落作揖道:“多谢离兄点醒,我这些年的书确实白读了。这榜落得,不冤枉。”
离落将他扶起,心里说,其实还是挺冤枉的。
吴溪起身看着离落,他此时心中有一股澎湃之气,“离兄,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回家乡再苦读两年,下一季必中秋闱!”吴溪说着便要抬脚要上楼。
“且慢”离落拦住了吴溪,“你先看清楚他是谁”,吴溪随着离落的目光看过去,“就是探花郎嘛,这么多学子,我也未必见过...他。他!”吴溪看清了那位状元的脸,他当然见过!
“怎么会是他呢?况且,亭柳?他不叫亭柳啊。”吴溪难以置信地看向宾客中,身披红袍,意气风发的人,那位当今御笔亲题的探花郎!
“你可认得他?”离落说道
“认得”吴溪何止是认得,那位探花郎与他虽非同乡,却是同郡,一路结伴从郁林郡北上,也正是家里资产颇为丰厚的他,自掏腰包邀请自己同住这蟾宫客栈。一路来两人可谓是亲密无间,形同手足。尽管他此时装束、气派与平时大不相同,吴溪仍然是认得他,那位一呼百应、高高在上的探花郎叫什么“亭柳”,分明姓吴,名磬,字承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