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啊。
剧本这么写了,我也只能是共犯了。
我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他,很郑重地说:“是啊,那还不是因为,林安喜欢你?”
“哦。”周时燃接过本子,向我走近一步,翻开了第一页,上面写着——
【毋庸置疑,我喜欢他。】
“是林安,还是你啊?”
他的声音诱导式地袭来,缱绻着围绕在我的耳边,我忽然感觉到心跳在加速,胸口闷闷的,似乎都在警告我。
我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时燃,挺坏啊。”江行丢了一颗纸球直中周时燃的脑门。
我这才从他澄澈的眼睛里出来。
迎面对上了江落的视线,她似乎是问我没事吧。我摇了摇头,看见幼稚的周时燃把纸球扔了回去。
……
我刚刚是被什么东西撩到了?
等周时燃回头,我一把抓住他的脸,揉了揉说:“小屁孩,再逗我把你头发扯了给笑笑做逗猫棒。”
周时燃的脸居然一下子红了,我松开手,转身大踏步走了。
走去其他的房间找了半天,发现基本上证据都被取走了,刚才所有人基本都一个人对准一个房间,搜刮完了。
我实在是不知道遗漏的证据会在哪里。
一筹莫展。
我颓然地想要出门,却迎面撞上了人。
阴魂不散周时燃。
我想要绕过他,听见他说:“老师,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去死者身上找?”
“这么多房间,为什么不找教堂?”
我一下子回过神。
大家都跑去寻找证据,却没有想过最主要的命案现场,所有人都迫切想要撇清嫌疑,可却忘了真相永远摆在这里。
我跑到了死者旁,开始翻找。
他是被一刀割断了大动脉的,可他挣扎的痕迹完全没有,所以在死之前,一定被味道迷晕了。
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血迹。
不过有血迹也很难,毕竟这只是一个环节,并没有真的杀人,所以——
杀人的人袖口上一定有血迹。
虽然是提前弄上去的。
可所有人都穿了黑衣服。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一场众所周知的谋杀——所有人知道他今天会死,而所有人都是帮凶。
“时间到,请各位回到教堂。”
所有人都走了回来,不出意外地,关键性的证据,就在他们身上。
“这位小姐,你有话说?”江行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我。
“我想看看所有人的衣服。”
“岁岁姐,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血迹。”
“但是血迹形状不同,沾到的地方也不一样。”
毕竟不是真实的杀人现场,所以大家都遗忘了这个事实。
果然,他们的衣服上都有血迹,但是正面或者侧面刺杀的血痕不该是这样。直到我看到周时燃和方绮纹。
新娘的衣服上有血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当时他走到了我的身边,在黑暗里,没有走到我身边的前几十秒钟。
他的袖口上有血迹。
“你……”我说,“你的袖子上有这么多血迹。”
“许瓒,你杀了他?”
“这个血迹可说明不了什么哦?”他并不慌乱。
“可是,”白芷走上前,忽然说,“为什么你袖口处的血迹会这么多,一定是杀人的时候喷溅出来的。”
“我猜凶器应该是一个一直存在也不会起疑的东西,”我指了指他的胸口,“你的胸前有因为匆忙而不小心扯坏的痕迹,而胸针一直好好地佩戴在这儿。”
在最尖端,还有着干涸的血迹。
是残留的证据。
这么明显的失误,居然到现在才被发现,因为我们迫切地去寻找额外的证据。
“而且,你杀他,并不只是为了这个尹小梦,还因为,”我拿出笔记本夹层里的一张照片,那是我在陈述后意外发现的,“我的母亲是你的资助人,而你也发现了他杀死我母亲的事实,并且,我可以猜测,那些证据,都是你寄给我的吧?”
周时燃听到这儿,很从容地走到我面前,拿下了胸针。”
“可是老师,我说了,我是凶手,你也是我的共犯。”
“虽然共犯背叛我了。”
他垂眸看着那枚胸针。
我想起笔记本上的那句话——他该死。
我抬眼看向他。
“不过在这个游戏里,我是凶手的话,我希望是你抓住我。”
“来吧,老师。”
他双手伸向我,似乎是在等待我给他装上手铐。
“周时燃你挺会玩啊。”白芷意味深长。
“岁岁姐都敢撩,啧啧啧。”张尔成附和。
周围的人都分别露出了惊讶、害羞、不忍直视的表情,只有周时燃怡然自得。
我看着他略带笑意的眼睛,像是循循善诱一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
我替你说出真相。
“你只是抹了他脖子。”我看向四周的人,“一定有人搭了一把手。”
听完这句话,周时燃笑了。
“我的共犯?”他看了看江行,“是不是快完了。”
“差不多了,不过具体细节嘛,还得所有人补充了。”江行说。
“好吧,你们也不必藏着了。”
“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会死,因为所有人都盼着他死,即使他的死利益并不大。”周时燃坐回礼宾席,一如刚进来那般。
“只凭有一点,我确实是凶手,但是我也不可能在黑夜里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杀死他。我是有共犯的。”
“Bingo!”江行打了个响指。“大家的身份卡,应该都看的很仔细了吧?不妨转一转?”
我拿起我的身份卡,翻转了牌面,上面写着——
天黑时,静静看着他。
“天黑时,抓住他的手。”白芷说。
“天黑时,抱住他的腿。”张尔成说。
“天黑时,抱住他的头。”于修说。
“天黑时,捂住他的嘴。”方绮纹说。
“天黑时,请默不作声。”林嘉柠说。
这是一场蓄意谋杀。
和上面那幅画不同,那个新娘是唯一的受害者,她是痛苦的中心。
而反过来了,所有人都要杀死那个画作上的加害者。
“天黑时,划过他脖子。”周时燃说。
“全员恶人。”
江行冷冷开口。
“请记住,真正的正义在法律之下。永远不要心存侥幸,永远不要以暴制暴,永远不要挑战法律。”
“我对你们的遭遇表示难过,也希望在未来能看见各位的好结果,请你们保重。”
“也请你们在审判之后好好悔过。”
灯灭了。
黑暗会给人发自内心的恐惧与忏悔。
光明也终将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