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个村子里的女人,都是买来的。
我被拐卖了。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迷药的药效刚褪去,意识模糊,手脚麻木,身体冰凉。
我被人关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里,摇摇晃晃,我猜测这里大约是车后箱。
嘴上贴着厚胶布,鼻尖渗出粒粒汗珠,呼吸困难,我使劲眨了眨眼,试图看清些东西。
我支吾了几声后,车停下了。
冷冽的空气凶猛地灌进来,路灯惨白的光打在我身上,现在是晚上。
两个男人正盯着我看,其中一个粗暴地按住我,另一个二话不说就往我身上揍,
「老实点!」
疼痛顿时蔓延全身,我不敢叫唤,死命忍着,憋得眼泪直往下流。
「张洋,海洋的洋。」他回答道。
我被卖到了山溪村,据说从最近的镇子开车到这小破村也得六七个小时,穷乡僻壤不足以形容这里的偏僻和落后。
那晚我瑟缩在床脚,双手抱膝,静静听着门外两人的对骂,都是方言,我虽然听不懂,但也大概知道老太并不相信我愿意留下来。
山溪村的男人娶不到老婆,只能请人贩子卖女人进来。
张洋告诉我,这里的姑娘都是被拐卖来的。
夜很深了,这里的夜安静得十分诡异。张扬开门进来,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太晚了, 睡觉吧。」他背朝我躺 了下来。
我仍旧抱着膝盖,望着月光照透的窗帘,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之后的几个月里,我被老太差使着做了各种脏活累活
我又怕又懵,不明白是个什么状况。她骂够了就出去,没有管我。
我跪坐在墙边,双脚发软。
跪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老太的叫嚷,还有一个模糊的男声,可能就是这家的主人。
我全身上下一阵颤栗,大脑瞬间清醒
--我知道下一秒走进来的这个人,会决定我在这里的命运。
会是一个又丑又凶的糟老头吗?
我不敢想。
门开了,一个高瘦的男人走进来。
他在我面前站定,低下头打量我。
后背止不住地颤抖,冷汗也浸湿了衣裳,我小心地抬起头,看着他。
这人看起来二十出头,一张脸干干净净,皮肤黝黑,头发乱蓬蓬的,应该是常年在地里
砍柴、挑水、倒粪..... 一 旦做不好便是一顿打骂。
我这位婆婆脾气有些古怪,虽然我已经能熟练地干活了,
她依然时刻紧盯着我,稍不如意就打骂我,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我不知道逃跑会是什么后果,不知道被抓回来又会是什么样。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把我当成个人。
这一切,如果是梦该多好。
我委身于张洋后,发现他以前没有碰过女人。
我知道村里的女人都是可以卖的,便问他为什么不找个妓。
「不知道。」他说:「娶老婆,不找妓女。」
我渐渐能听懂这里的方言了,
也逐渐习惯了这里无比落后的生活方式。
张洋待我不差,他确确实实将我看作他的老婆,
我也每天堆砌起甜蜜的笑容,以展露自己所谓的幸福
他毫无波澜地看着我,像一匹草原上的狼,盯着他的猎物。「你,你会说普通话吗?」我轻声发问,不想惹恼这个人。
「会,上小学老师教过。」他仍盯着我。
我理了理思绪,抬头坚定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被卖过来了,必须留在这里给你当老婆。我认了,所以我不会跑,我只想少受点苦,好吗?」
他有些惊讶,仍旧盯着我看。
「我绝对不会跑的,帮我把绳子解开好不好?就算我要动手也肯定打不过你。」
「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跑的,帮我把绳子解开好不好,我疼。」他木讷着一-张脸,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帮我解了绳索。
「我叫小南,南风的南,以后就是你老婆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尽力露出一个笑容,想让他放下戒备。
这晚,张洋兴高采烈地冲进屋子,递给我两片面膜:「这是马老板给的,今天他来村里喝喜酒。他们说,女人用这个,皮肤好。」
我咧嘴笑笑:「嗯,正好我皮肤最近有点干。
「明天老李家还办酒,你想去吗?」
「有什么喜事吗?」我拿出一片面膜往脸上敷。
「他第八个老婆怀孕了。」
手一抖,面膜上的精华液滴进了眼睛,我不做声,
继续将黑色的面膜贴到脸上,冰凉的感觉顺着皮肤蔓延,再睁开眼,我的眼睛血红- -片,火辣辣地疼。
「好呀,我想去。」我咬着 牙竭力微笑。
那一晚,夏蝉的叫声很响,震得人耳根子疼。
我坐在大圆桌前,张洋坐在我右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这桌基本上是五六十的老伯,张洋在他们中算上我一共三个女性,
因为害怕他们会有更粗暴的行为,我没有抵抗,也没有挣扎。
我要忍耐,逃跑,会有机会的。
车子再次启动,这一-次却一直没停,- 一直开一直开。
我忍受着手腕的酸痛,一一直等一直等,盘算着自己的处境。我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前路茫茫,等待我的是绝望、未知、黑暗和恐惧。
缺水的感觉逐渐强烈起来,我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只觉得再不喝水自己可能会被渴死。
车停了,后车厢再次被人打开。
我突然被暴露在空气和烈日下,连眼睛也睁不开。
人贩子薅住我的头发往外拽,我支吾着想说几句话,
却发现自己嘴上还蒙着胶布,只得忍着头皮上钻心的痛跟他走。
我眼泪痛得直往外流,却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
我像一袋垃圾,被随便地扔在一间屋子里。
-个头发半白的老太走了进来,
两人站在房门口用我听不懂的话交流了一会。
老太身材矮小,有些臃肿,脸干巴巴地皱缩在一起,
- -对精亮的小眼睛不时往我这斜几下,像是打量一件商品。这空挡,另一个人贩子又走进来在我腿上摸了好一会,
如狼似虎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低着头,不敢说也不敢动。
好在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外面传来几声叱喝,他恋恋不舍地起身走了。
我打量着这间屋子,墙壁斑驳,家具都有些旧,被单也有些泛黄,顶上一盏蔫黄的吊灯,厚重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
老太再次进门,走到我面前,毫不手软地撕掉胶布,震得我的嘴又痛又麻。
她面无表情,骂骂咧咧地吐出我听不懂的词,
抬手扇了我几个响亮的耳光,我的脸颊开始烧起来,发红发烫。
我左边坐的是周姑娘,周姑娘左边是她老公赵文,
已经是个地中海的油腻大叔了。
周姑娘看起来不超过三十,皮肤白皙,口红和眼影都很深,和赵文几乎没什么交流。
这种小破村,哪里去搞化妆品?
「周姑娘被马老板包养着,时不时送点首饰和化妆品。」张洋说。
「赵文没意见吗,周姑娘是他老婆。」我问。
「反正有钱拿,有什么意见,也没感情。」
我对面是赵武,旁边是他媳妇。
那姑娘脸上沾着泥巴,一头长发比鸟窝还乱,耳朵红肿,脖子上都是乌青和淤伤,穿着破麻布做的衣服,赤着脚。
赵武喊她吃菜,她没什么反应,呆呆地盯着碗筷发愣,气得赵武扇了她一巴掌,直接扇得嘴角出血。
小姑娘仍旧一动不动,眨着眼睛,像个被玩坏的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