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途中,一个助理打扮的男人走过来,对周姑娘说了几句话,她便起身离席了。
又过了一会,那个助理走到张洋身边说:
「老板听说你老婆今天也来了,叫你俩一起过去喝一杯。」
张洋沉了脸,拉住我的手说:「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可以不去。」
我看向他:「没事,去吧,别让老板不开心。」
他拉着我的手,我们绕过几张大圆桌,来到里屋。
屋里摆着一张深褐色长方桌, 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马老板五十来岁,头发稀疏,牙齿发黑,挺着啤酒肚,眉眼上扬,有一副张飞似的凶相,嘴唇厚得像没晒成的牛肉干,脖颈很粗,西装领口大开。
他一边坐的是周姑娘,已然喝醉了酒,另一边坐了个穿开叉裙的美女。「来了,小张,坐。」
我和张洋坐了下来
「小张,我知道这是你第一个女人,有点舍不得。你放心,就今晚,让她陪我,明天她还伺候你。」
「不行。」张洋仍旧强硬。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不行,周姑娘和开叉女都是看戏的表情。僵持着,老太跟着助理进来了。
「两千怎么样?」马老板放下烟头道。
「好啊好啊,马老板愿意,是我们家的福气。」老太一听加价了,眼睛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
「不行,她是我老婆,我说了算。」
张洋像是铁了心,马老板加到五千,他仍不同意。
老太气急了,站在那「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下文来。
「小心我把你家地搞没。」马老板开始放狠话。
老太更急了,连连给马老板赔不是,然后揪住我的衣领甩了我两巴掌。
马老板拿起一根烟点燃,跟我们讲着客套话,说话时一-直盯着我看,从头发尖看到脖子,再到胸部,那是一种贪婪者的眼神,
-种觊觎者的眼神。
「来,小张,喝两杯。」
我和张洋不敢拂他的面子,只得喝了几杯,然后这无赖就提出了他的要求。
「小张,我马兴飞待你不薄吧,我给你一千,叫你老婆陪我一-晚。 」一千,在山溪村不是个不小的数目。
我小心地看向张洋,张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不行,她是我老婆,不陪别的男人。"
「不过一个买来的下贱货,一千块够你再买一个了吧。」马老板吸了口烟。
「不行,这事不商量。」张洋摇了摇头。
马老板弹了弹烟灰,给助理使了个眼色,那小助理立刻离开了小屋。
「下贱的东西!当初就不该买你!」
张洋拉开老太,骂了几句脏话,对马老板说,
「马老板,我张洋敬重你,知道你是个人物,但我老婆,你不能动。」
我听到周姑娘轻轻「嘁!了一 一声,她点了根烟,看也不看我。
张洋拉着我走出小屋,老太还留在屋里破口大骂。
李家喜宴第二日,我挎着一篮子青菜走在村道上,碰到了周姑娘。
她穿一条黑色小皮裙,马尾高高束起,红唇热烈,抱着双手站在路旁,好像在等我过去。
「周姑娘怎么在这儿?」我攥了攥手中的竹篮?挤出一个浅笑。「不必客套,我只问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她不等我开口,继续说道:「我被卖来这已经四年了。虽然现在是衣食无忧,但女人的青春不长,等我年老色衰,马兴飞不再养我,
没有人会把我当人」
我俩站在村道上,南边是马兴飞的地盘,北面是远山,远山上盘着若隐若现的公路,那是连接外界的唯一通道。
「向南,还是往北?」我问。
那会是傍晚,夕阳的余晖在地平线上徘徊,把周姑娘的头发染成好看的金色。
周姑娘没说话,转身望着北面的山。
我笑了笑,从竹篮里摸出一颗菜:「吃青菜吗?」
她愣了一下。我仍笑着,把菜往前递。
她接过青菜,定定地看着我:「这菜是生的,怎么吃?」「放心,下次我烧给你吃。」我绕过她向前走去。
这段对话,成为我们彼此间的暗语,
只是没想到同样的话在.三年后再次出现时,周姑娘已命悬一线。
赵武啐了一口,薅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地上一顿毒打,
-边打一边骂:「臭娘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早知道当初就叫他们轮了你,老子买你买整的,白费钱!」
人贩子卖姑娘,分整的和残的,整的就是完好无损带过来,残的就是被人贩子先玩过,整的价格比残的高一倍。
我就是整的卖过来,这也是张洋告诉我的。
小姑娘双手捂头,不哭不喊,等赵武揍得没力气了,她仍蹲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子,破麻布下的皮肤没有-块完好。
我看着她身上的伤痕,心里又害怕又愤怒。
但其他人却像看不见这场景,依旧吃饭夹菜,我实在吃不下,后背的冷汗一层叠着一层。
如果不能讨好张洋和老太,我会是下一个赵武媳妇吗?
被卖过来的女人,大部分都是赵武媳妇这样的,也有少部分是周姑娘这样的,那我呢?
我的出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