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坎帕尼亚号沉船回到大宅的时候,这个位于欧洲西部的国家,天空又像开了洞似的往下漏雨。伯爵闭上眼睛,还能看见那片尸山血海。
这点事情他自然不会和执事讲,同恶魔的博弈,露出弱点就是最大的忌讳了。
他喊了声给执事取的称呼,沿用自凡多姆海恩家狗的名字,能让伯爵在自尊心上微妙的扳回一局。
穿着燕尾服的执事恭敬的弯下身子,一副顺从的模样。
“我累了。”
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恐怕任何外人在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遵命,我去准备蜂蜜牛奶,请您回房间好好休息。”
啊啊,真是好用的狗。
不知从何时起,伯爵常常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忠诚的,锋利的,趁手的工具。
就在伯爵准备回到房间,在半梦半醒的温暖中等待执事准备的牛奶和洗澡的热水前,宅子的大门被扣响了。
两轻一重,力道奇大,保证在每一个角落都能听清。
“少、少爷!这个突然出现的客人非说要见您,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拦不住她……”
该死的天气。伯爵想,雨天突然造访的客人总令人不快。
刚才还在厨房的执事认命开门,他胸口的贯穿伤在雨天更加影响心情,面皮上得体的笑容都出现一丝裂纹。
是那个死神…?
伯爵有一次看见了那个姓陈的死神,她没打伞,站在雨里,挎着一个款式过时的老土皮包,眼睛因为进水微虚着,藏起其中的瞳孔,身上的风衣也依然是在游轮上的那一件。
“死神突然登门拜访,是有什么要事么?”
恶魔阴阳怪气的语气听起来还是那么令人咬牙切齿,虽然是对敌友不明的家伙,但陈凌祀的平淡,似乎并不应该被这样回应。
“凡多姆海恩伯爵,我谨代表米德福特小姐,向您发出茶会的邀请。”死神侧身从执事身边进了屋内,她在门口像个阿猫阿狗似的努力甩掉身上沾着的水珠,才慢条斯理的从那个可以当废品当掉的皮包里掏出一封精致的信函。
…都快忘了这个死神竟然还在利兹家帮工,而且,这也太敬业了吧?
伯爵会想起迄今为止见过的死神们,除了勤勤恳恳的背头男,剩下的那些妖魔鬼怪,可称不上靠谱。
“茶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也刚从游轮上死里逃生…”
死神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更多的水珠被甩到站在门边,刚刚合上大门的执事身上,疼痛和烦躁一起腐蚀着恶魔的理智,影子的一角悄然爬上了死神的风衣摆上。
无声的威胁。
“请您过目。”
伯爵从死神手中接过信封,尽管下着大雨,对方还没撑伞,似乎要归功于那个破旧皮包的隔水效果,信封依然整洁如新。
其上所印纹章,身为邪恶贵族的伯爵再熟悉不过了——
维多利亚女王。
“女王将信件交给米德福特家,让其通知少爷,想必也是「认可」这门亲事吧。”
“闭上你的嘴。”伯爵没好气的向执事道。
“伯爵,”在转身离去前,死神唐突停下了脚步,“顺便一提,米德福特小姐说,「月亮」也受到了邀请,将在满月之日出席这次的茶会。”
月亮。
伯爵好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