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

坐上小电驴，一路上安拾芥都在揉他头盔上的狼耳朵，边揉边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看起来那么冷，还会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安拾芥在空旷冷清的街道上笑得格外猖狂。

“拜托，头盔上有狼耳真的超酷的好吧。”周在野笑着回道。

晚风从他们两侧呼啸而过，小电驴向东边行驶着，沿途划开了沉闷的冷空气，安拾芥坐在后座，一点也不感觉冷。

难得地，星星也出来冒了头，四散着像丛中零星的几点野花。隐约的月光如薄雾，从高空的云层跌落在他们的身上。连周在野的头发都似乎被染得泛出银色，像是稍一侧身，就能抖落出满地的月光。

她靠在他的背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令人安心。

“到了。”周在野停下车，将头盔摘下挂在车镜上。

“耶！”安拾芥跳下车，往江岸跑去。

周在野也连忙跟上，穿过野草群，两人一起跑到了岸边。

安拾芥脱下了鞋袜，光着脚走下岸，再轻轻地坐在岸边。脚丫子晃来晃去，扑腾得江水激起一层层的水花。

“别这样，脏。”周在野也坐了下来，两人靠在一起。

“脏？”安拾芥开口，“不脏吧，我觉得这水不是挺清澈的么？”

“我是说你的脚，别把鱼熏死了。”周在野脸上挂起得逞后的坏笑说道。

“……不损人你会死么？”安拾芥回敬了一个表达无语的白眼。

一只黑白的飞鸟落下，在江心洲上停留了片刻，振振翅又马上飞走了。

“真的有飞鸟和草丛诶……”安拾芥喃喃道。

“不然嘞，那我还会骗你？”周在野转头看向对方。

安拾芥没有回答，而是从身侧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一扔，摔进了江心。

一圈一圈的涟漪从江心泛开，将倒影中的月亮震皱，石子独自坠入了江底，落在沙地上。

“在野？”

“嗯？”

“你看那边，”安拾芥指着天边若隐若现的月亮，“月色好美。”

“嗯。”周在野点了点头。

“星星也出来了。”

“嗯。”

“我喜欢你。”安拾芥突然蹦出一句。

“嗯。”周在野淡然自若地回答，一点都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嗯？？”好，现在压力给到安拾芥。

“我知道啊，你喜欢我。”周在野笑着回答。

“所以？……”

“所以，”周在野盯着对方的眼睛，“我也喜欢你。”

“啊？？？”安拾芥瞪大了眼睛，心说你大爷的这是怎么能被识破的，亏自己还酝酿半天。

等等，这不是重点。

他也喜欢我？？？？？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安拾芥压制住眼中高兴的笑意，凑上前，鼻息交融在一起，混成一片薄雾。

“我说，”周在野笑了，“我也喜欢你，说几遍都可以，真的很喜欢。”

安拾芥本来想笑的，但是滚烫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淌下，大坝溃堤般的难止，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泪痕不断被沾湿，一道又一道。

“别哭啦，”周在野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我以为你听了会开心的。”

“我开心啊，”安拾芥这次笑了，边哭边笑，“我刚才本来想笑的，只是风太大把沙子吹我眼睛里了。”

“我平时不随便哭的，真的。”这是实话。

“嗯，我信。”周在野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月色下，两棵稗子互诉衷肠，相知相爱。

他们小心翼翼地试探，炽热的爱意终是冲破霜雪薄膜，汹涌地溢出、包裹。

四目相对，再闭上眼，一片漆黑中，他们亲吻了自己的神明。

原本阴晦无光的角落中，碎星簇拥着，即使是荒瘠的土地上，稗子也能绽放出绮丽的花来。

愿人生如稗，可无关人言。